众人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长乐门人群中又蹿出一人。那人身形极快,冲至阵前方,将刚才那些昏厥倒地的门人一一扶仰后,双手连挥。但听嗤嗤声响,只见每人的额头,肩颈,手指等多处穴位皆被扎上了数根银针。且每根针所刺位置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沈月看清后,不禁暗赞,这等施针的手法和准头,不失为极高明的暗器功夫。
再看那飞针之人,四十来岁年纪,身形又瘦又小,穿一身黄灰麻衣,眼睛半眯半睁,取出来一只烟锅点着了,正一口口慢吸着。只是他这只烟锅不似宋夫子那样长,短似手掌一般。
刚吸了三口,只见方才昏蹶的门人已然逐个转醒过来。长乐门众人纷纷赞道:“苦先生好手段。”
那被称为苦先生的汉子嘴角一咧算是笑了笑,就又转回头吸着烟锅子。
董玉好看在眼里,急道:“哎呀,咱们这边也有好几人昏了过去,但看那家伙好像并不打算施以援手,怎么办?”
“急什么。。”沈月一拉她。
再看那边,已然醒转的人虽然都被搀扶坐起,但一个个仍是脸色发红,不断冒汗。有人道:“苦先生,咱们的人似乎还不妥当呀。”
那苦先生一瞧,哑着嗓子道:“刚醒过来便是如此,寻常不过,无妨。。。”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桀桀怪笑,似幽似幻的飘过来。那苦先生忍不住后背一阵寒意,他扭头瞧去,不远处站着一女人,手举破伞,阴恻恻看着自己笑。
苦先生站起咽了口唾沫,问道:“何人,大白天装神弄鬼的。”他初来乍到自然不知,眼前的人正是药石部教席九幽儿。
旁边沈月笑着撞了一下董玉好:“我说了吧,急什么。有九先生在,谁稀罕他的援手。”
只听九幽儿道:“这些人昏迷,你以针刺足阳明经络,以激气血,令他们苏醒,也算对症。可惜呀。。。”说着一停。
苦先生忍不住追问:“可惜什么?”
“可惜这些人将来怕是会留下些这痛那痛的后遗症呦。”
“哦。。”苦先生似乎不以为然,“那依你说,该当如何?”
九幽儿道:“你用的是硬法子,生生将他们催醒,却不想,他们皆是承受不住台上二人的琴气冲撞,以致伤了心脉檀中,这才昏迷。不过好在端木的琴声将这位君女侠的琴气消解了大半,这才令人仅失去了意识而已。。。”说着转头朝仍在台上的端木渊喊道:“端木先生,请奏一阙以徽音为主调的曲子。”
端木渊轻轻点头,想了下,轻抚弦轸,这次弹出的曲调又长又缓,节奏极慢,每一响皆余音不绝,远远飘散,令人闻之好似身处群山环抱之中,看着山间云气氤氲,孤独遗世,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九幽儿听罢满意的笑了,“宫音正脾,商音正肺,角音正肝,羽音正肾,徽音嘛正心,嘿嘿,这曲龟山刚刚好。”
董玉好奇道:“原来九先生也懂琴。”沈月一按她嘴,做个别说话的手势。
再看九幽儿将几个昏蹶学徒令旁人扶起,也取出银针,刺入他们手臂极泉,少海,神门等穴位。虽然不如刚才苦先生施展的身手那般令人眼花缭乱,但手法娴熟利落,亦是毫不逊色。最特别之处,九幽儿每一针都是应和着端木渊琴曲的节拍刺下,无一例外。
九幽儿在台下忙着救人,而台上的端木渊则一边抚琴,一边对身旁不远,此刻仍有些木然的君绿绮道:“音由心生,情感乃为琴音之魂。琴师的喜怒哀乐皆会随着琴音传递出来,做不得假。若是一个人心中对事物执念过深,那弹奏时所迸发的精神就会越少,形式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