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脱脱低头躬身之时,只觉得五内俱焚,随即一口鲜血又“噗!”的一声,直喷出来,身形踉跄要倒,扶摇宫宫主想也没想,惊呼一声,已经飞掠到他的身旁,探玉手将他搀扶住。脱脱晕眩之际,突闻一股异香拂面,心里清醒许多,他抬头正与扶摇宫宫主二目相对,不觉心头一股从没有过的温情浮动,颤声道:“脱脱戎马多年,不知何德何能今日在青州竟然得遇宫主,此乃是脱脱此生最大的福分了!”
扶摇宫宫主听他的动情之言,看着他苍白的面颊,以及嘴角的鲜红血迹,心里也是春潮涌动,又分外担心,似有千言万语一般,只是说不出来,犹豫片刻,才微微叹息道:“大人,您的内伤很重,需要尽快调理!你不要再耽搁了!还是,还是赶紧回大都去吧……”
虽然她嘴里这样说,自己抓着他手臂的手儿,却迟迟不愿松开。这时早有几个元兵急匆匆抬过来一顶滑杆,搀扶脱脱坐入,随着大军往峡谷出口走去。走出数步,脱脱突然回头,凝望着路中那如雾般倩影,叫道:“宫主,待脱脱回去,调理好内伤自会往扶摇宫寻你的!”
言罢,嘴角血出,便软塌塌昏死过去。
扶摇宫宫主听那一言,不觉湿了眼睛,一边遥望着渐渐融入夜色的滑杆,一边低声喃喃自语:“好!我只在扶摇宫等你!你一日不来,我等你一日,你一月不来,我等你一月,你一年不来,我等你一年,若你一世不来,我便等你一世……”
等到几万元兵都出了峡谷,也不见阎罗祖师与绫罗返回,肃羽让众人先率领所部回青州,自己与陆蕴儿留在峡谷里等待她们。凌猗猗本来许久没见肃羽与陆蕴儿,甚是不舍,想和他们在一起,陆蕴儿直到此时才有时间把凌九天独自闯大营救他们受重伤的事情说了,凌猗猗与手下众人都担心难过起来,与二人匆匆分别,赶回青州去看望凌九天。
肃羽与陆蕴儿在谷口等待良久,才见暗夜里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落寞而回,
正是阎罗祖师与绫罗。原来阎罗祖师促急追赶吴文英,绫罗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担心母亲也随即跟去。
肃羽与陆蕴儿赶忙迎上前去,肃羽搀扶着阎罗祖师,陆蕴儿则环着绫罗的手臂。肃羽见阎罗祖师神态落寞沮丧,带着怒意,关切道:“祖师奶奶,我和蕴儿专程在这里等你们呢!您老人家没事吧?”
阎罗祖师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我没事!只可惜让那个负心贼逃走了!”
陆蕴儿抱着绫罗的手臂,眨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瞅着阎罗祖师道:“祖师奶奶,哪个吴文英他是谁呀?您老人家怎么那么恨他呀?莫非你们以前有仇吗?”
阎罗祖师狠狠将手中木杖戳到地上,又长叹一声道:“我和他何止是有仇?简直是仇深似海!当年就是这个负心贼害得我遭万人唾骂,冰天雪地里我怀着孩子无处容身,若不是遇到我的恩师,我们娘俩个险一险就冻死在荒郊野外了……”说罢,当年之事不觉又浮上心头,搂着旁边的女儿,老泪纵横。
绫罗听得心惊,急忙问道:“母亲,难道吴文英就是当年抛弃我们母女的那个负心人吗?那他不就是我的父亲吗?”
阎罗祖师狠狠瞪了一眼绫罗,决然道:“胡说!他不是你的父亲!你没有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他就是我们母女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旦再被我遇见,必将他碎尸万段!”
说罢,又愤然推开绫罗骂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天下男人皆负心,不可信,你偏偏不听,为了一个呼合鲁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若罗刹岛都来学你,我罗刹岛多年的严规,还怎么坚持,岂不要毁在你的手里,你,你,你真是气死为娘了!”说罢,抡起木杖要打,又下不去手,犹豫片刻,又狠狠顿在地上。
绫罗赶紧搂住老母,为她摸索着胸口顺气,陆蕴儿也一边笑嘻嘻地解劝,一边也过去帮着绫罗给她前心后背地摩挲顺气,阎罗祖师看她二人那样,心里舒畅许多,脸上浮出笑容来,将二人的手拉住,假意嗔道:“好了!别顺了!我都快被你们俩个顺得真没气了!”
说罢,又望着绫罗道:“女儿啊!我真担心你又被负心人所害呀!你这一次一定要记住教训,母亲的老路你是万不能再走了!”
绫罗赶紧点头答应。随即一行四人骑上马,踏着夜色,一路赶回青州。
待他们到了青州城,天已经渐渐亮了,不等他们叫城,那城门就被“嘎啦啦”推开,只见乔八与知道多一前一后急匆匆由城门里跑出来,不等来到他们身边,乔八就生若宏钟叫道:“肃羽,蕴儿你们可回来了!城里都乱套了!我们正要出城去找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