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蕾和林可两人一前一后踩着雪地里的车辙,艰难前行。
往日一个时的路程硬是走到了中午。
挂在南边的日头开始发光发热,映照着一地雪光,不似人间。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的山石来到位于矮坡上的佛寺,正赶上寺庙里的和尚柴门扫雪。
从外表,这儿完全不出香火鼎盛的模样,整座庙宇是扑面而来的古朴之感。
扫雪的僧人却也不惊讶这种天气还有人过来拜访,旁若无人地扫出一条路,沙粒似的细雪下露出干燥的石块,很快又融化成水,将石块晕染。
门口的匾额很旧了,但上面的“崇明寺”三个字依旧遒劲有力。
林可先严蕾一步跨进庙里,也不去请香,只是虔诚的合掌敬拜。
严蕾跟在她身后,口袋里的木牌悬在外面,摇摇欲坠地陪着她路过大鼎,路过香炉,最后停在了佛堂门口。
厅堂里香烟袅袅,佛幡遮住佛像金身,威严神秘之感迎面扑来。
林可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却不知在祈求些什么。
严蕾站在门口,向香火台的眼神平静而漠然。
等林可起身走到佛堂内部,她方才动了动身体。
就在她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施主,且慢。”
严蕾闻声转身,脸上已丝毫不见刚刚的冰冷之色。
阻止她的僧人起来是个老,身披袈裟从雪地里走来,颇有点淡然尘世的姿态。
待他不紧不慢地行至严蕾面前,严蕾面带微笑地和他悲悯的眼神对上。
“大师为什么拦我?”
“施主不信我佛,何必为难自己。”
“我又不去跪拜祈求,只是进去,佛祖难不成连这都容不下?”说这话时,严蕾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门前廊上的风声飒飒,可是这位老衣着单薄,立于寒风中却岿然不动,攥着佛珠的右手立于胸前,“阿弥陀佛,施主自然可以随意参观,只是还是不要太过冒犯为好。”
严蕾收回笑容表面的和煦,隐藏着的冷漠尖锐完全暴露。
“你的佛不冒犯我,我自然也不会冒犯他。这位大师,你是不是认识我?”
“施主初次来我寺,贫僧自然是不识的。”
“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听别人说过我。”严蕾抿了抿唇,取下了堪堪挂在衣袋里,随时准备落下的钥匙串,“你之所以喊住我,是不是因为你到了这块木牌?”
火锅
在女医生的热情招待下,严蕾他们坐在几张凳子拼起来的桌子边吃了午饭。
米饭还带着糊锅的香味,唯一的荤菜是家养鸡生的鸡蛋,简单炒了炒,还放了不少水才刚刚凑满一盘。
本来女医生还想给严蕾他们杀只母鸡,就在他们劝说无效,缉毒队友都要放弃阻拦了,一直沉默不言的郭辉突然开口:“要不吃鸡蛋吧,我们以后还来呢,把鸡吃了以后怎么办?”
女医生拍了拍手,脸上是惊喜的神色:“你们还来吗?”
严蕾郑重点头,“一定会再来,就算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
得了严蕾的承诺,女医生抹了抹眼角,朝着鸡棚走去。
鸡棚也很简陋,几大块不成型的砖块垒出雏形,铺上稻草和塑料纸,女医生从边上的草窝里掏了掏,几颗尚且热乎的鸡蛋便被她揣到了怀里。
闷不吭声的郭辉已经给土灶生起了火,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衬得他越发沉默。
林可拽了拽严蕾的袖子,和她咬起了耳朵:“郭辉其实是养子,而且这次下乡活动,他本来是可以走关系避过去的,但是他却没这么做。”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家庭挺复杂的。”
着郭辉熟络地扔柴火,拨火棍,就连调火候大都能快速上手,以此判断,他以前绝对做过这些事。
只是这么一比,她和林可这两个女医生就显得娇滴滴不经事了,严蕾哪里会允许自己拖后腿,但是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点数的,便主动接手了洗菜的任务。
捧着一簸箕地里薅来的黄花菜走到井水边的水缸旁,用水缸上的铁铲敲开了上面的冰块。
冰凉的井水冻得双手通红,严蕾搓了下手,自我打气一番后才将手伸到水里去,只是刚碰到,她的盆就被人端走了。
端她盆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嘴里叼着根烟,胡子拉碴的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桀骜硬挺:“姑娘就别碰冷水,回屋待着去。”
严蕾抿了抿唇,虽然不喜欢他的话,但是也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