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愧:“不是,应龙君?你没发现我吗?”
“我,我是不愧啊?你该不会重生回来,就把我给忘了吧??”
“”
江雪声这才将目光从舒凫身上撕下来,施舍给旧友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哦,不愧。你还活着啊。”
钟不愧:“!!!!!”
钟不愧:“”
钟不愧:“”
舒凫:“”
不是,不愧大哥,您老人家都三千多岁的仙君了,就别摆出这副表情了吧???
你跟谁演雏鸟呢???
然而,江雪声似乎还挺吃这一套,眼看着钟不愧弱小、可怜、无助的雏鸟姿态,他的目光逐渐柔和,破天荒头一次说了句人话:
“不愧,辛苦了。这些年来,你做得很好。”
“嘎嘎!那当然!”
钟不愧原本垂头丧气,一听见这句话,就好像原地打了一管鸡鸭血,整个鸭都精神抖擞起来:
“瞧你这话说的,也不看看我是谁?不愧是”
“我”字还没出口,江雪声就一手捏住鸭脖,顺手将他投入一个准备已久的传送阵里。
“接下来的事,也要麻烦你了。前往东州,配合我们布阵,做得到吧?”
“嘎?!”
小紫鸭惊慌大叫,脖子伸出老长,翅膀扑棱得好像鼓风机,“慢着!!慢着慢着慢着!!!”
“我确实有办法助你布阵,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在此之前,你先让这小丫头给我一点灵力,我凑合着应付一下!!”
钟不愧所说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
他虽然早已遣散族人,但考虑到“万一自己将来陨落”,为了不让鸑鷟彻底消失于人海,他设置了唯一一道微弱的保险。
那就是
在钟不愧身死之际,所有继承鸑鷟血脉之人,都会“听见”他临终时的愿望。
只是传达,而非强制。
是否遵从祖先遗愿,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这一次,钟不愧舍身涅槃,置之死地而后生,相当于“死”过一回。
因此,他最后的“遗愿”赶赴东州完成阵法,应当已经传遍四海八荒,潜入了每一位鸑鷟后人的脑海。
倘若他们愿意回应,便会自行前往东州,与他汇合。
“东州有白鹿山之人接应,你不必顾虑,只管前往便是。”
舒凫将部分灵力转给小紫鸭之后说实话,她觉得这有点像互相发红包,江雪声再次叮嘱道:
“不愧,你的族人,由你自己照看。如何,做得到吗?”
“”
这是应龙君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脸色,钟不愧老泪纵横,心中暗道“且看且珍惜”。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昂首挺胸,骄纵不可一世:“那还用说!应龙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那就好。”
江雪声点点头,又转向另一边悠然落地的谢芳年,“远渡,你和瑾瑜”
“我心中有数。”
谢芳年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我们前往中州,姚、魏两城之人会在那里接应。这点小事,无须你再费心。”
谢芳年应得干脆,江雪声也不与他矫情,长睫低垂,低下头便算是行了个礼。
“远渡,保重。”
谢芳年不经心地挥手:“你也保重。瑾瑜,我们走罢。”
就这样,所有人各司其职,分头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最终,又只剩下舒凫,与江雪声和师兄师姐们一道,昂首面对波涛汹涌的魔海。
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日星隐曜,山岳潜形。
天魔赵九歌高踞于苍穹之上,宛如不可战胜的天灾本身,苍生渺小如同蝼蚁。
“”
舒凫确信,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如此强大的敌人。
但她必须前进。
唯有前进,唯有永不停息地向上走,跨越一座又一座高不可攀的险峰,她才能看见群山彼方的风景。
“凫儿,这一战你不必出手。”
江雪声温和地提醒她道,“凌波、邬尧、白涟都在这里,他们足以抵挡赵九歌,直到净化魔气的大阵完成。你虽然继承了不愧的元神之力,但尚未真正结婴,无须冒此风险。”
“不过,你还是会去。对吗?”
“是,先生。”
舒凫有些歉然地点头道,“我不想让你担心。不过,我已经答应了不愧大哥,要将赵九歌斩于剑下。”
“而且,我自己也想会会他,看一看让先生受困千年的天魔,究竟是何等人物。”
她这么说着,忽然低头俯身,飞快地在江雪声唇角啄了一下,在周围一片抽气声中微笑道:
“先生,赵九歌交给我,五州大阵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而后,舒凫不再回头,一纵身跃上大鱼司非的脊背,仿若游仙骑鲸而去,朝向烟波浩淼的碧空启程。
红衣翻飞,她的身影划过天空,好似一抹明艳耀眼的烟霞。
“”
赵九歌身在重重黑雾之中,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挡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清丽秀美的小姑娘。
他倒是听方晚晴说起过,这个名叫“姜若水”的女修,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不过,眼前这番光景,好像和方晚晴的说法不太一样吧?
“也罢。既然来了,总是要好好招待。”
赵九歌轻蔑地冷笑一声,施恩似的开口道,“天魔赵九歌,这便送你们往生极乐。”
“小丫头,报上你的名号。”
“哟,看不出你还挺懂礼貌。”
舒凫抱剑而立,笑吟吟地应道,“就在方才,我紧赶慢赶,逼着钟前辈给我取了个道号,差点没让他把鸭头挠秃。好在他这些年读了些书,最后选定的名字,我也满意得很。”
“扶摇。”
“大鹏凫雁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你不觉得很合适吗,赵老先生?”
“从今以后,你可以叫我扶摇真人。别客气,多叫几声,我特别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