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住?”周黎插腰,指着自家弟弟,“我出差之前是不是你亲口答应我的?帮我照顾好小鱼?” 周拂没吭声,点了点头。他真的没想到这么突然,事发的前天晚上,他还…… 周拂想起那晚,头低了下去。 ……还和人一起坐在天文馆里看星星。可隔天就…… 周黎在外出差,刷到那条微博,立刻打电话给周拂。可当周拂赶到的时候,季小鱼已经辞职了。自己家里也空无一人,邻居说她没回来过。说明她没带行李。 周家人都猜她是出去散心了。大学刚毕业那会,季小鱼也这样,动辄就消失个十来天,不是去西藏无人区转转,就是到蒙古大草原上住住。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一家人耐心等了半个月,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周黎再也坐不住了,拖着五米长的砍刀又杀到了卫林琛的公司,故意做出泼妇骂街的姿态,就是想把事情闹起来:“卫林琛你给我滚出来。不想见我是吧,我今天蹲在你们公司门口,我,我,老娘耗死你……” 公司门口围了越来越多吃瓜群众,嚷嚷声越来越大,卫林琛实在ho不住了。走到门口,拉起周黎的胳膊,连拖带拽将人“请”到自己办公室里。 “周黎,你好歹也是一家公司总监级别的人物了,怎么能做出这么……”卫林琛看了人一眼,决定换个词,“……不体面的事。” “哦,是蛮,我也没想到啊,卫林琛你好歹也是一家公司总裁级别的人物了,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你……” “已经半个月了,我还是没收到小鱼的任何消息。你当初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才会发那样的微博替你洗白,还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听这个,卫林琛的火反而烧了上来:“我对她做了什么?哼,周黎,你第一天认识季小鱼么?就她那种性格,谁能让她吃哑巴亏?啊?” 说完,卫林琛吐了口气,插腰在办公室转了两圈:“她用我的名声威胁我,从我这里拿走了五千万,导致我现在整个公司转型,资金链都断了。我还焦头烂额地想怎么短时间内弄到一笔钱把这五千万补上呢。谁有功夫管她。” 周黎听完他的牢骚,愤愤吐出两个字:“人渣!” “……我,反正我不管说什么,你都是铁定站在小鱼的立场。可是,周黎,我也是人,在恋爱关系里,我也想有个女人细声软语,贴在我耳边……”说到一半,见周黎脸色不对,卫林琛立刻改口,“算了,五千万算是我对她的补偿了。我对她也仁至义尽……” “狗屁,”周黎抱胸,打断她的话,“你要是真的从小鱼那里得不到爱,你正大光明的提分手啊?她小时候的经历……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季小鱼也跟你说清楚了,是你死缠烂打。” “对,我贱,现在我想通了,想要放手了,不行么?我是不是道德有了污点,连活着都不配了?”卫林琛吼完,办公室里静了下来。 卫林琛才不贱,他聪明着呢,利用小鱼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资金链断了只是一时,现在整个游鱼街拍都是他的了。 周黎深吸一口气,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来这里了。理论?跟他这种自私的人怎么理论? 人至贱则万事有理。 周黎咬咬牙,一副终于看透你的模样,再想想,既然小鱼最后拿走了五千万,说明她肯定是有了自己的打算:“行,卫林琛,既然小鱼都跟你断了,我也没必要在这咬了,不过,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咱都是在这个圈子混的,以后难免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 周黎是做时尚的,美国牌子。混了四五年,也没白瞎,在中国区当了个总监。 摄影,时尚,文化,演艺这些行业都在一条产业链上,摸到源头,都是打碎了搅在染料缸里,要互相作用。季小鱼当初在的时候,就没少麻烦到周黎。 这点卫林琛心知肚明:“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哦,是哦。” “你……”卫林琛竟一时语塞。 “我这人护短的很,卫总,”周黎看了他一眼,“虽然我还没有到能左右公司决定的地步,但是我会在任职范围以内,竭尽全力不遗余力地给你小鞋穿。卫总,自律啊!” 卫林琛比她们长几岁,创业至今,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可还是被眼前人这番话劈焦了。 季小鱼和周黎都是九一年生人,当年那批被称为“最顽劣”一代的领袖人物,如今都成了社会的中坚力量。有的已经被打磨圆润,不着生息地融进这个社会。可有的却仍然顽劣,像一节不吻合的齿轮硬生生卡在机器里。行为举止,用词措句,都带着一股蠢劲和幼稚。 卫林琛自以为成熟,根本无法理解。望着周黎愤怒的背影,扶了扶额。 * 周黎一到家,推开门,就急吼吼地:“不行,我不等了,报警吧。” 周母坐在沙发上磕瓜子儿,周爸爸眼睛从书上抬起来,看了眼周黎:“冷静。” “怎么冷静,爸,都十五天了……” 周黎没说完。 “已经有消息了。”周母指了指黏在桌沿儿上的便利贴。 周黎当即拿了过来。上面写着:“刚从澳洲回来,和袋鼠耍了半个月,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南极一月豪华深度游。勿念!” 周黎:“……” 周黎:“没啦?” 字是季小鱼的字,事儿也像季小鱼干的事儿。只是…… 踏马的,周黎骂了一通脏话,最后在周爸爸的注视下,才稍稍收敛,槽了一句:以为自己是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啊。 周母看她焦头烂额的,伸手递了杯茶过去:“纸条是我早上在门上发现的。这会儿人估计已经飞了。你急也没用。” “我才不急呢,”周黎嘴上说,可这半个月吊在嗓子眼儿的心算是坠地了,“没良心的死丫头,永远别回来了。” “不怨小鱼,卫林琛做出那种事情,也难怪她伤心。出去散散心也好。还有你,”周母话口一下子转回来。 周黎眼睛睁圆:“我又怎么了?” “你怎么了,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也不提前跟我们吱一声?你们这帮小崽子,总以为自己大了,翅膀硬了,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 “跟你们吱一声有什么用,吱一声卫林琛就不混蛋了?搞笑!” “嘿,你……” 周黎整了整衣服:“再说了,第一个发现他外面有人的,也不是我……” 正好当事人从学校回来,挂好车钥匙,正了正眼镜,就听自家姐姐:“是吧,周拂。” 周拂:“?” 周母摇摇头叹气,也不想追究了,指了指便利贴:“周拂,你小鱼姐有消息了,你也不用担心了。” 闻言,周拂的心猛一撞,喉结滚了滚,眼镜下却是一片平静:“哦。” 拿起便利贴看了两眼,字确实是季小鱼的字。她上学那会懒,手臂不愿用力,浮在纸上,写出来的字都软塌塌的,别人想学还真学不来。 周母拍了拍腿,将瓜子壳儿撸进垃圾桶里,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这下总算安心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周拂没说话,看看便利贴,瞥了眼自家妈妈。 周母头皮一凉,反问:“怎怎么了?” 周拂摇摇头:“没什么,您一说吃饭,我才想起来饿了。” 他这些天也因为季小鱼的事,食不知味,如今得知她平安,松了口气,整个身体都乏乏的,“那吃饭吧。” “嗯。” 次日清晨,待周黎周拂姐弟相继吃完早餐去上班,周爸爸出门散步,家里只剩周母一人时,她才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多买的菜肉,大刀阔斧收拾了好一通,装满饭盒,又提了两三袋洗干净的水果出门坐地铁,又换乘了公交,往市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