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谨知道她的意思:“我这几天太忙了。”
裴嘉听腻了这个借口,竟然连想应和的念头都没有。
她垂着眸问:“你和许颖呢?”
商谨揉了揉眉心,“长辈那边说不过去,都说联姻对我帮助很大,许颖她……她说她喜欢我,一时摆脱不了。”
“门当户对挺好的,比我好,我没用,我差劲,除了吃醋和哭什么都不会。”裴嘉睫毛颤了颤。
“你其实自己也犹豫了是不是?”裴嘉抬眸。
“你要是态度坚决一点,就不会这样两方为难。”
她最了解商谨不过,杀伐果断,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强迫不了。
既然还和许颖那方有牵扯,那就是在衡量,衡量双方的价值。
商谨不是重感情的人,她很清楚,所以商谨的冷淡她不管心里多难受,她还是忍了。
商谨的眉眼冷寂,看着她没说话。
裴嘉知道自己猜对了,两人对峙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商谨缓缓道:“你想多了。”
裴嘉的情绪又被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点燃:“我想多了?”
她忽然伸手抓住商谨的一只手。
他的手掌冰凉,骨节分明的手指格外好看,其中最显眼的是,他戴在食指上的戒指。
一圈银色的素戒,款式简单。
戒指戴在食指上,独身主义。
“我没有想多,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裴嘉的眼里含着泪:“我真的忍了多久你自己心里是丝毫不清楚吗?你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怎么想的吗?”
“我的感受你真的丝毫不在乎是不是?四年的感情比不上联姻对象的价值对不对?”
商谨一时没说话。
他看了她半晌,忽然开口:“裴嘉,我觉得你应该是最理解我的人。”
“是啊,我理解你,我理解你工作忙,我不打扰你,我理解你所有的冷暴力,和忽如其来的坏情绪,你理解我吗?”
他闭了闭眼,“我们先把这事放一边好不好,没有定论的事情,为什么要吵。”
“好,那我们先把这事放一边,”裴嘉笑了笑,“我们来说另外一件事情好不好?”
商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裴嘉说:“你和叶一思认识吗?”
商谨抿着唇,眸色沉沉,他说:“不认识。”
裴嘉看向他:“叶一思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商谨忽然道:“别说了。”
裴嘉心里凉了一大半,一字一句地说出口:“她说你救我的那一次,是你指使她打我的。”
商谨问:“你相信她吗?”
裴嘉说:“我不相信啊,我只相信你,所以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一阵凉风灌入房间,窗外的树沙沙响着。
商谨下颌绷紧:“如果我说是真的呢?”
“那我也信。”裴嘉的眼眶红了一圈。
商谨的嗓音低了低:“是真的。”
裴嘉呼吸一窒,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质问道:“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多疼吗,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吗?你不知道我受过多长时间的欺凌吗?”
“你先听我说,”商谨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我当时是为了创造机会,我当时……我当时太过幼稚,我找她之前并不知道她以前对你做过什么,我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让她吓吓你,没想到她会对你动手。”
裴嘉泪眼朦脓:“你不知道我担惊受怕了多久吗?你不知道后来每一次我走夜路都会想到那个时候吗?我大学怕了她四年,你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
商谨心里也有些慌了,莫名的压抑,他第一次主动道歉,嗓音微沉:“对不起,裴嘉。”
他语速极快:“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让它过去好不好,不要再想了可不可以,毕竟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是我思虑不周全。”
裴嘉将脸别向窗外,喉咙口好像卡着一根刺,上不去也下不来。
半晌她说:“你知道吗,我的腿上因为那次留了一块疤。”
商谨怔愣了一下,低头看下去。
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商谨顿了顿,“你先在这里待着,我一会儿就上来,别乱跑。”
裴嘉跪坐在地上,无声地嚎哭,呼吸都有些困难。
多可笑。
她从来都算得上一个大度的人,但是这件事情,让她释怀,真的没那么简单。
她这些年最大的阴影就是叶一思,现在突然来告诉她其实商谨也称得上她的同伙。
她泪眼模糊,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怜到极致。
她把商谨当做自己最珍贵的宝物,结果自己在他眼里轻贱如草木。
楼下传来谈话声,女声甜美又刺耳。
裴嘉用力起身,吸了吸鼻子,跌跌撞撞跑出去扒在栏杆上往下看。
许颖穿着裙子左右张望着:“家里有人吗,刚刚进来的时候听见声音。”
商谨徐徐开口:“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