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后微微拧眉,虽说没再向刚才那般动手,可终究还是没去看皇帝,只将脸别到一边去,“你说的什么话,文渊带回来的亦是你的儿子!”
听皇后这么说,皇帝很是识时务的闭上嘴,而后看向了太子。
看着此刻,太子已经整理的光鲜,惬意的看着自己手忙脚乱的哄着皇后,心中升起了一丝的闷气,“我告诉你,你别想着做个摄政王将皇权让出去,我绝不同意!”
只要太子愿意,没人能动得了他的权利。
让二皇子登基,他来做掌握实权的摄政王,似乎一切便能圆满。
可皇帝不愿意,不愿意让他的儿子名不正言不顺,自来,手握重权的摄政王有几个好下场的?即便活着风光,死了也会是被人钉在耻辱柱上的,受万人唾骂!
太子轻轻额首,“父皇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皇帝哼了一声,也幸好他身子不错,不若得被这个儿子,吓的犯了病,同自己父皇一样,躺在榻上。
看这父子俩,并没有下头人说的那般,箭弩拔张的气氛,皇后心中才反应过来,也许是还另有隐情。
这才,同皇上禀报了,玉姫公主自戕的事。
此事,在来得路上,皇帝已经知晓了七八,听皇后提起,皇帝思量片刻,随即让人宣胡贵妃过来。
胡月娘抱着玉姫的尸身,哭了许久。
按照宫里的规矩,该是敲响丧钟,可此刻,因为前头太子的事,皇后便压下没办。
玉姫公主的尸身,就等胡月娘点头了,为玉姫公主梳妆的人已经在外头,装殓起来,便可入棺。
可若胡月娘不愿意,那便让外头的人等着便是。
一切,都显得那般,漫不经心。
胡月娘抱着玉姫公主的腿都麻了,还是下头的人将胡月娘扶起,人都已经去了,抱着玉姫公主,也只是挡住了,公主轮回的路。
许是这话有用,胡月娘终是放开了玉姫公主,颤颤巍巍的起来,视线不舍的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是呀,早些投胎,寻一个比我要好的,娘亲。”
玉姫公主临去的时候,都是对自己这个生母,满心的怨怼。
也许,胡月娘觉得,她是真的错了。
“娘娘莫要多想,您待公主的苦心,公主总会想明白的。”旁边的人,也只能如此的安慰。
胡月娘自嘲的笑了笑,想明白?等着,孟婆跟前想明白?终究,还是晚了!
人死不能复生,所谓的想明白,也不过是宽慰自己这个,活着的人。
唯愿来生,玉姫公主能投胎在一个,护的她,恣意潇洒的母亲腹中,再也不必,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活着了。
胡月娘让开后,静静的看着下头的人为玉姫公主忙碌。
人已经被挪在了,从前玉姫公主住的主殿中。
胡月娘有一阵恍惚,仿佛玉姫公主还活着,她最是爱美的,每日晨起的时候,下头的人便就会闹这般大的阵仗,里里外外的,忙活的很。
“母妃。”
耳边,似乎还有玉姫公主的声音,胡月娘猛的回头,屋子里突然显得愈发空了,铜镜前,再也没有人坐在那里,笑着问她,哪朵珠钗更好看。
“娘娘,圣上皇后娘娘有请。”
这个时候,原该是胡月娘这个生母陪着玉姫公主的,可圣上有令,下头的人也不得不从。
胡月娘回过神来,也没有了之前的张扬,只是微微的点头,“好,嬷嬷允许我梳洗一番,莫要冲撞了圣颜。”
一夜未睡,胡月娘的脸色很差,衣衫发鬓也都有些乱了。
这个样子,确实不好在圣上面前回话。
嬷嬷微微拧眉,思量了片刻,便也只能点了点头,只是嘴里到底忍不住催促了句,“那娘娘,您快些。”
胡月娘说了句省的,也没出屋,就在玉姫公主的殿里梳洗,而后坐在玉姫公主常坐的位置上,看着铜镜,总想着,若是能在铜镜里瞧见玉姫公主,该是多好啊。
近身伺候的嬷嬷,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轻声感叹了句,“娘娘,您悔吗?”
总是有些不甘心,就当是替玉姫公主问出声来。
胡月娘眼睛再次红了,当着玉姫公主的尸身说了句,“悔的。”
若知今日,她绝对不会打小就束缚着玉姫,怕她冲撞到这个冲撞到那个,即便是同叶骄阳起了冲突又如何,玉姫毕竟是帝女,皇帝还能杀人不成?
就是闹到顾夭夭那边,也顶多是个谁有理谁便是对的,何苦让玉姫一直小心翼翼的避着她们。
若是知道今日,那日在东宫玉姫哭着回来,自己便该出头,无论如何,冯珩对公主不敬,那是事实,自己争一争又何妨?
即便自己没有圣宠,可争一个天道又能如何?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玉姫以为自己是有所保留,才不为她出头,竟以死要挟。
可是孩子,你可知道,自己同圣上,从来就没有,同床共枕的情谊。
若是不占理,根本就无可奈何。
心中有千般思绪,此刻却也只能是一声叹息,一份执念。
手搭在了下头人身上,缓缓的朝皇后殿里走去。
这个大殿,她来了千万次,可是没有一次让她心中厌烦,愤恨,甚至有一种想要踏平这里的感觉。
只是此刻,也只能手握成了拳,便做不得其他。
“臣妾,参见圣上,娘娘。”进了大殿,珠帘在耳后轻轻的晃动,她便停止往前低头跪了下来。
皇帝同皇后并排坐着,便是连太子都没有避嫌,手里端着茶杯,悠然的品着茶。
“胡氏,你可知罪?”第一个问话的,却是皇帝,一句胡氏,便是连品级都抹去了。
胡月娘行着以往的大礼,“臣妾未能养好帝女,害得帝女自戕,臣妾,罪无可恕!”
没有避讳,拿刀子将自己伤口,刮开了,请罪。
上座的皇帝,却冷笑了一声,而后抬手,示意下头的人,将今日清晨,外头送的证据,呈给胡月娘。
周佑娴的事,到底是胡月娘做的。
其实,无论有多少事,交给胡月娘做,皇帝的权威依旧不得撼动,当口子撕开,很多事便容易查了。
更何况,外头有叶卓华,也有,同样是刑部出生的周生,亲自来主理这个案子。
胡月娘做的那些事,很快便查到了。
胡月娘聪明,她想害周佑娴可却不能同顾夫人合作,而是让人给顾子皿送消息,让他去安排这一切,而顾子皿一死,一切真相便深埋在地下了。
自然,太后娘娘会出面,亦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跟在太后娘娘跟前的嬷嬷,原就年龄大了生病了,胡月娘又在药里动了手脚,这嬷嬷很快便大去了。
这么多年了,即便大家不提,所有人心里也有数,临安公主其实一直都是太后娘娘的心病。
有些人换不回来了,有些人也留不住,很容易伤感的提起往事。
太后对于临安公主的遗憾,便就落在了玉姫公主身上。
若不是出了这事,也许太后的懿旨,便是为玉姫公主点一位如意的驸马。
胡月娘在后宫这么多年,行事自然是缜密的,若非在顾常存身上出了岔子,这一切便会埋在地下,永远都不会现于人前。
证据面前,一切辩解都变的苍白无力。
“圣上,娘娘,这一切与贵妃娘娘无关,都是奴婢,都是奴婢气不过才安排的。”跟前的嬷嬷总是忠心的,此刻立马跪了下来,想要替胡月娘顶下一切。
胡月娘轻轻的笑着,能得这样的忠奴,却也是,这辈子的福气。
不过,胡月娘侧身去扶那嬷嬷起身,“嬷嬷说的什么胡话,你哪里有这般本事?”
倒也不是她心善,只是因为,嬷嬷不了解。
当初她入宫为妃,便就是想要,做皇帝不能做的事。
她的野心暴露,皇帝自然会防,所以胡月娘才觉得,每一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此刻,出了这么大的事,下头的人哪里有这般本事,瞒着自己做这么多事?
圣上不会信,说的再多,便也是枉然。
胡月娘低头叩下,“臣妾,有负圣恩,万死难辞其咎。”
便,将所有的罪,认了下来。
确实,是她看见玉姫的样子,心软了。
便想着,坏了周冯两家的姻缘,让玉姫顺心。
说完,她抬头盈盈的笑着,声音轻抬,“臣妾悔不当初,临别之际想要为多年前的事,同圣上娘娘,请罪,就当是为玉姫积德了。”
胡月娘同皇帝的事,皇后不知道,所以,胡月娘只说,她从未有过圣恩,也知,皇帝瞧不上她,待她和善素来只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
那日,后宫争宠给皇帝送了不干净的东西,胡月娘趁机伺奉了皇帝,事后,她主动要了避子药,只是,她不过只是做样子,一次没喝。
人啊,总想着要个后,没想到,胡月娘这么一次便有了,而且如愿以偿的是一位帝女。
那时候,胡月娘以为,这一生便圆满了,活着,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死了有人上坟烧香,多好。
当然,至于那争宠的妃嫔,突然来这么大的胆子,也不过是胡月娘安排人挑唆的。
皇帝的心都在皇后身上,出了这事涉事者一律责罚,没有人会在乎,到底是有人挑拨让那小主一时猪油蒙了心,还是这是她的本意。
终归,是让胡月娘,得偿所愿了。
“臣妾自知罪无可赦,只希望圣上娘娘,万寿无疆,恩爱白头。”话,说的中听,甚至都听不出一点,丧女之痛来。
皇后定定的看着胡月娘,其实从玉姫出事,她一直觉得,胡月娘只是因为心疼女儿才一时间行差踏错,却不知道,胡月娘从来就是个有心思的。
仔细想想,也许,她们从未看透过胡月娘。
若是一个单纯的,怎会提出,要留在宫里的要求。
“既如此。”皇帝收回视线,对于胡月娘,这么多年了,在他眼里从来就只是一条,主动跑来的狗。
“太后娘娘驾到。”只是话音还未落,外头便传来了宦者尖细的声音。
帝后二人同时起身,赶紧过来见礼。
太后还是一如从前,发鬓梳的整洁,衣衫讲究,只是到底老了,身子挺不起来,背微微的前倾,甚至还需要宫人拿了帕子,不时的去擦拭她的嘴角。
太后娘娘没有进屋,停在院中,抬手阻止皇帝过来。
“哀家今日,只是要亲自告诉告诉你们一声,胡贵妃,哀家要保。”太后声音,一如从前的清冷,平缓。
“母后!”皇帝不赞同的抬高了声音。
从前,临安公主能让他们母子起了嫌隙,那是因为,临安从小养在太后跟前,有着母女的情分。
可胡月娘何德何能?
一个奴才,怎能屡次惊动太后?
太后让下头的人擦拭着嘴角,面上有几分不耐,“她活,哀家活,她死,哀家死!”
说完,用着从未有过的严厉,看了一眼冯知微,“冯皇后,哀家已经,给足了你脸面!”
到底年岁大了,因为突然抬高了声音,咳嗽了起来。
下头的人,轻轻的拍着太后的后背,却被太后摆手拒绝了,示意下头的人扶她离开,今日她过来,好似,就只是为了说这两句话。
“皇祖母。”太子从屋里出来,看见自己的母后被太后如此训斥,总是忍不住开口。
素来疼爱太子的太后,此刻却没有回头,便就当没有听见一样,让人扶着她,直接往前走。
看太后主意已定,皇帝确实也无可奈何。
太后这么大的年龄了,总不好让人情绪激动,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总是要后悔的。
只是,太后不能说,皇帝与太子的眼神,只能像刀子一样剜向胡月娘。
“你不是想活吗,朕,成全你。”皇帝唇间勾起几分残忍,“来人,将胡氏带下去,禁于奉棠宫,永世不得出宫!”
这奉棠宫,素来都是囚禁犯罪妃嫔的宫殿,奉指永远低下,只配伺奉他人,至于这一个棠,倒是个风雅之字,取自海棠,不过这里,不是指这些妃嫔如海棠般娇艳,而是,命如草荐,该受人蹉跎。
至于玉姫,皇帝冷笑了一声,“朕,既然许给顾中丞了,自然没有朝令夕改的说法,如此,正配!”
不是,没有活人同死人结亲的道理?那么现在,玉姫公主也已经去了,正好合于冥婚。
胡月娘害了顾常存一命,那皇帝便还顾中丞一个儿媳妇。
胡月娘一听,当下便慌了,“圣上,圣上,玉姫到底也是您的女儿啊。”
无论这孩子,来的多么的不光彩,可这毕竟,也是圣上的骨血。
皇帝冷哼了一声,“滚!”
从她去御书房跪着磕头的时候便已经知道,皇帝最在乎的人是谁。
当一条狗,那是当年,她跪着求来的。
怨不得旁人。
哭哭啼啼的胡月娘,被下头的人带走后,太子轻声唤了一句,“母后。”
“无碍。”皇后轻轻的摆了摆手,她从未想过,要要玉姫公主的命,也屡次放任玉姫公主,如今闹得现在这般田地,也怨不得旁人。
就只当,自己识人不明。
不过,诚如胡月娘所说的,玉姫到底是皇帝的骨肉,皇后张了张嘴,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开口劝皇帝。
她也不是多么大度的人,当年掘地三尺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被人怜惜?个人,有个人的命。
“一会儿,本宫还要出宫。”皇后,若无其事的说了句。
看皇后确实无事,太子便也没再提这事,只是转头看向皇帝,“父皇,该去陪二弟,用膳了。”
毕竟,皇帝已经当众说了,午膳,陪着自己的这位,新来的二弟用。
皇帝哼了一声,不过到底没说旁的。
胡月娘这边,出了皇后宫殿,腿有些发软,皇帝是什么人,她甚至比皇后还要了解,能活着出来,也是赌了一把。
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巍峨的宫殿,唇间噙着几分冷意。
自然,皇帝说了回去安王那用膳,便是一定会作数的。
不过,这膳食两个人一起用了,可是到了下午,安王便病了,吐了不少。
御膳房少不得被查,不过,却也是例行走个过场,毕竟,皇帝同安王用的是一样的膳食,皇帝没事单单就安王吐成这般样子,下毒的可行性还是比较小的。
最后,太医也只是用了一个常用的,换水土来解释了。
这人出门,多是要带一把故土,换新地方喝水的时候,将故土放在里头,地方传闻,不可信许是安王来的匆忙没有准备,又或者,原本安王肠胃便虚寒,这都是正常的事,调养些日子,总会好转的。
原本,皇帝想让安王接触朝堂事情,现在也急不得了,左右,人已经寻回来了,来日方长。
皇后晌午是在叶家用的午膳,出来这么快,一来是为了太子的事,二来也是心中憋闷,想寻个人念叨念叨。
顾夭夭听闻了这些旧事,只觉得唏嘘不已,从前的故人,怎么就没看清呢?此刻,也只能拍了拍皇后的手,无声的安慰罢了。
至于叶骄阳,用膳的时候,皇后自然是要问她的心意的,叶骄阳既然已经在太子跟前点头了,肯定不能反悔,可是当着长辈的面,总是觉得有些害羞,用了午膳,直接领人去了周家。
周佑娴这,虽说受了惊吓,不过她倒也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此刻已经缓和过来了,正拿着绣线,绣着枕头上的鸳鸯。
如今,行凶的人已经找到,剩下的,冯珩自然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许是,将心放开了,周佑娴倒是觉得,该信冯珩的。
叶骄阳让下头的人不要出声,躲在珠帘外头看周佑娴嘴角带笑,似是在想什么让她欢喜的事。
叶骄阳抿嘴轻笑,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周佑娴的身后,突然上前,双手捂住周佑娴的眼睛,粗声粗气的说道,“小娘子,猜猜我是谁。”
一听这声音,周佑娴扑哧笑了出来,“是我们的小祖宗呗。”
叶骄阳嘟着嘴,“无趣,怎被你一下子便猜到了?”
周佑娴将人拉着坐在自己跟前,“也不想想,除了你,谁还能有这般。”周佑娴一顿,才又笑着说道,“这般返老还童的举动?”
听着周佑娴还有心思打趣自己,叶骄阳突然凑到周佑娴跟前,眼角撇着放着一旁的一对鸳鸯绣花,突然笑了起来,既然周佑娴无事,那么自己也不必这么端着了,“啧啧,这许了人家到底不一样,这一张嘴,莫不是被冯珩那厮教坏了?”
突然抬手,点了一下周佑娴的嘴角,“你们,碰过了没?”
周佑娴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你再说这般话,我便不理你了。”
堂堂郡主,也不知道都从哪里学的,这般轻佻的言语来。
看周佑娴羞的抬不起头来,叶骄阳到底放声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倒似扫去了心底的阴霾,俩姑娘便又闲聊了起来,不过说着说着,总还是忍不住说到宫里去,“你说,这太后娘娘怎么想的?”
若说之前护着玉姫,那是因为是孙女尚且能说的过去,可为何要护着胡月娘?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周佑娴紧皱眉头,有些事其实她一早就想到的,比如,之前那事,定然是胡贵妃的手笔,可却没想到,太后为何出面?
思量片刻,周佑娴微微的低眉,恍然间想起,叶娇阳说太后斥责皇后的话,也许,该是如她想的那般,“骄阳,也许太后娘娘,不是要护着贵。”周佑娴一顿,想着既然已经不是贵妃了,便该改了称呼,“不是护着奉棠宫里的那位主,而是,要让皇后娘娘难堪。”
这般一说,叶骄阳就更糊涂了,“可是为何呀,当初因为临安公主却有些不妥,可此事到底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现在,再拿出来翻旧账,似乎也有些晚了。
周佑娴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许,有些事,现在才知道呢?”
胡月娘既然能将手伸到太后那边,便是连太后身边的掌宫嬷嬷也能遭了她的毒手,更何况只是递个话呢?
说到这,周佑娴便将压在心底多年,却从未说过的事,告诉了叶骄阳。
其实太子说的没错,周佑娴虽不是宫里太傅开蒙,可有叶骄阳在,肯定少不得去宫里,那时候冯珩讨喜,其实像周佑娴这种略显安静的性子,是很喜欢瞧人家那些爱闹的孩子,冯珩常常逗周佑娴欢喜,周佑娴自就愿意跟他在一处。
有一次,几个小主子你躲我藏的,周佑娴躲在了一个闲置的宫殿,却不想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那一幕。
她亲眼看到,胡月娘给一个妃嫔灌了药,且那妃嫔还大着肚子。
那位主子说,她这一胎多半会是个皇子,胡月娘这么做定然会惹恼圣上的,世人皆知,皇帝子嗣单薄。
那时候,胡月娘高高在上,带着一骨子不屑的笑意,“本宫,怕吗?”
极尽的张狂。
等着从宫里回来后,周佑娴便吓病了。只是这事,总不敢同旁人说,然后也鲜少进宫了。
后来大些,她特意打听,原是那主子同当初的胡贵妃有些争执,后来小产了,当时那小主一口咬定是胡月娘害的她,皇帝素来看中子嗣,听闻此事震怒,直接越过皇后,亲自去查这个案子。
可结果却是,小产的妃嫔呓症了,胡月娘从未害过她。
再加上这小主小产后,不过是个没成型的女婴,圣上没那般伤心,自然不会费心安抚她,此事便就成了后宫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周佑娴到底没有勇气,去指证胡月娘,随着年龄越长,周佑娴越能想明白,自己一个小孩子都能闯入的宫殿,必然戒备不森严,胡月娘既然要动手,为何不挑个隐蔽的地方,不过是因为,有恃无恐罢了!
想明白这些,当周佑娴发现玉姫公主也喜欢冯珩的时候,周佑娴怕胡月娘的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这才一直避着。
当初追着冯珩回来,旁人只当她想清楚了,却不知道,自己是下定了决心,用周家的上下的命赌冯珩的前程,是强迫自己,与他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不过也因为少年的事,周佑娴对宫里的人,格外的敏感,所以在看到掳自己的人后,这才立马反应过来。
其实告诉冯珩真相,她也在犹豫,可是没有退路,无论胡月娘身后的人是谁,她为了周家也都要拼一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