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停在了这一刻。
明月桑往身边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吱声。
但大家凝重的面色说明他们和自己陷入了一样的回忆里。
这时小武用暗哑的声音问了一句:“喂,你们说猫到底去哪了?”
瑶大个耸了耸肩,“不知道啊,反正到现在都没个说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真就人间蒸发了,就离谱。”
凯哥说:“最离谱的是,自从猫缺席那场世界赛之后,网上有关他的资料和视频全都跟着他一块消失了。”
瑶大个说:“我开始以为是国内有墙,所以找不到。来金都后才发现,原来不止是国内,就连国外也找不到任何关于猫的资料了。”
黄毛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凯哥幽幽的看了一眼:“就感觉,猫被人从世界上抹除了。”
迦南安静的听着,没有打岔。
小武问:“你们说猫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人啊?”
凯哥说:“如果真的只是得罪了一个人,那也太鸡儿恐怖的。”
猴子好奇道:“为什么这样说?”
凯哥说:“如果只是国内被禁,那还可以理解,毕竟咱们国家的制度大家都懂,想封杀一个人就真能让大家觉得那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但问题是,连其他国家们都联手抹除了猫的痕迹……如果这只是一个人做的,那他的权利该多大啊。”
瑶大个摇摇头道:“不可能是一个人,我真不信这世界上会有谁一声令下,各国就那么默契的联手来抹除一个人的资料……现在虽然没有打仗,但瞅一眼国际新闻就知道,大家私底下都斗的死去活来。如果真有人发一句话,各国就齐心合作的话,世界早就和平了,对吧?”
小武点头道:“说的也对,来了金都才知道,咱们国家封禁的东西,别的国家恨不得天天贴大字报宣传。”
凯哥说:“都是一个德性,别的国家不愿揭的伤疤,咱们还不是天天嘲笑他们水深火热?”
瑶大个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所谓国际局势,就是大家搁一张桌上玩牌,谁都见不得好,你想干的事,老子偏不干。你不准说的话,老子偏要说。但在处理猫这个问题上,这张桌上的人却表现的异常默契……”
这时明月桑开口了:“唯一的一个可能——”
说到这,大家齐齐看了过去,问:“是什么?”
明月桑神秘兮兮的一笑:“就是猫的存在影响到了桌上玩牌这帮人的利益。”
这句话让迦南的心猛地一颤。
黄毛问:“啥意思啊?”
小武扭过头说,“就是猫的存在危害到了各国利益,所以大家才同声同气才他这个人抹除了。”
猴子哭笑不得道:“你们这也说的太玄了,他就一个打游戏的,凭什么去危害各国的利益啊?”
明月桑耸耸肩道:“不知道。”
猴子摇头道:“就一个打游戏的事,居然还扯到国际关系上去。太玄了,太玄了。听不懂,听不懂。”
黄毛问:“你们说的这么可怕,那猫八成是活不了了吧?”
小武说:“我相信他还活着。”
迦南回过头问:“为什么?”
小武说:“因为并没有人说他死了呀。”
凯哥笑着摇了摇头,“感情上,大家当然希望他还活着。因为觉得只要这个人还活着,LP L就还有希望……”
猴子接过话头:“所以理性上,你是觉得他死了吗?”
凯哥眼神黯淡道:“如果没死,那个狗日的怎么不回来打比赛。现在LP L都给棒子们欺负成啥样了。”
迦南低沉道:“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吧。”
瑶大个把手往凯哥肩上一搭,“往好处想,说不定猫会回来的。大家不是都没放弃希望吗?上次采访时,记者问泊人,猫还会回来吗?他不也说他也在等一句交代!”
迦南直感到心被扎了一下,疼的发紧。
自己确实欠那小兔崽子一句交代。
凯哥说:“人家是在说等一句交代,没说是在等人。”
旁人也在一边附和道:“就冲着当年猫那一句‘老子会回来的’,宝爷你也不要放弃希望啊!”
一定……会回来的吗?
凯哥低声把这一句在嘴里念叨了一遍,轻轻合上眼睛,回忆起那年春决结束后记者会的画面,只觉得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他轻轻笑了笑:“其实回不回来已经无所谓了。不过他确实欠大家一个交代……如果他死了,那也就算了。但如果还活着,简直就是混账,老子非得痛揍他一顿不可!难道那小王八羔子不知道国内还有那么多人一直等着盼着他么?”
迦南淡淡的说:“揍呗!”
黄毛问:“等什么啊?”
猴子说:“当然是等着他回来带我们赢,拿冠军!”
凯哥低声说:“冠军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只要递个信儿,让我们知道其实他还活着就行了……只要活着就好。”
迦南想说些什么,但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好说“喝酒吧。”
小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的,望着明月桑嘴张了又合,几番欲言又止。
明月桑察觉到了这个动静,便说:“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呗。”
小武酝酿了一会,支支吾吾道:“你借的钱后来还上了吗?”
明月桑一愣,笑了:“别说是这辈子了,那笔钱就算再给我十辈子也还不上啊。”
瑶大个一脸非常有经验道:“一看就是赌狗的房子塌了,所以拍拍屁股,跑路到金都来了。”
明月桑笑着说:“何止是房子塌了,信仰都崩塌了!”
凯哥说:“你人不没事不?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翻身的那天,活着就好。”
明月桑玩味似的把“活着就好”这几个字在嘴里嚼了一遍,举起酒瓶说:“来,敬他妈的活着就好!”
凯哥说:“你真鸡儿喝高了,举着个空瓶吆喝个什么劲!”
说着,他回头叫喊服务生:“酒还没送来吗?”
小武还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问明月桑:“那你家人还留在国内吗?”
“家人?”明月桑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老子可是玩亚索的!”
猴子笑嘻嘻说的:“孤儿不配有家人!”
凯哥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玩笑归玩笑,别拿家里人说事!”
明月桑不以为然道:“没开玩笑,我真不配有家人。”
说完,他猛地回头怒骂了一声:“酒呢?”
一向温文儒雅的明月桑,突然变脸搞了这么一下,大家都有点被吓到。
随后迦南听到“啪”的一声闷响,回头一看,整个人就呆住了。
不止是他,就连身边的人也没想到凯哥竟然抬手朝明月桑招呼了一巴掌。
明月桑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桌上一阵噤若寒蝉。
明月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凯哥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倒是周围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凯哥盯着明月桑的眼睛说:“别他妈一口一个孤儿了,这里站着的坐着的不都是你兄弟么……老子们都是你的家人!”
这时啤酒又上来了。
明月桑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如释重负般的笑了笑:“你都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