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特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但伤口被缝合过,接受了初步的治疗。 “别动。” “…福吉?” 马特转了转头。他感觉得到福吉很生气。 “伊莱恩替你缝合了伤口。”福吉说,声音没有平日那么活泼,“看来你已经不记得了。” “我……不太清楚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还停滞在打破窗户、从楼上跃下坠入水中。 “我也一样。”福吉瞪着伤痕累累的马特,“我他妈了解马特·默多克的什么啊?” 马特的嘴唇动了动。福吉不情不愿地补了一句:“她已经走了。” “…抱歉。” “用不着和我说这个,马特。”福吉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马特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有哭腔,“告诉我,你到底失明了吗?” α 乔安娜·弥尔顿几乎认为希望与她无关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和好友走进酒吧——她说要庆祝一下,就喝杯鸡尾酒。那家酒吧也的确很正常,环境优美,丝毫都不嘈杂——然后要了杯鸡尾酒。然后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可方向盘上有她的指纹,车头上都是血。 她什么都不记得,除了血淋淋的物证。 随着原告的律师有条不紊地做了开场,陪审团纷纷露出同情神色,乔安娜的心落入了谷底。 然后她看着自己的律师,伊莱恩·威廉姆斯站了起来,系上西装下摆的扣子。她的侧脸平静而自然,就如同她跟着爸爸第一次来见她的时候一样。 “各位陪审团女士先生们,我想,我需要重申一个事实。”伊莱恩说,声音从容笃定,“这是一场审判,而我的当事人,乔安娜·弥尔顿女士,是无罪的。现在,一切罪名都是莫须有的。” 伊莱恩没比她大几岁。她的侧脸苍白得如同瓷器,线条精致。哪怕同为女性也忍不住为她所吸引。但当她站在庭上,逻辑清晰,有条不紊地开口时,没人还会记得她的年纪。 “…我只请求一件事。请诸位公正地看待弥尔顿小姐,而非武断地就他人的一面之词做出决断。” 听证会前的休息时间时,伊莱恩没有离开。乔安娜也没有离开,忍不住隐晦地看向伊莱恩。 她细密的睫毛微微垂下,遮去漂亮的瞳仁,嘴唇微微抿起,像是在思索什么。 “呃,威廉姆斯小姐…?”乔安娜忍不住问道,“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大选即将到来,爸爸的对手正借着这起案子攻击,一起不算大案的案件已经扯起了轩然大波。据她所知,伊莱恩已经连续彻夜不眠好几次了。比起第一次见到伊莱恩,乔安娜总觉得她消瘦了,眼底更多的是忧心忡忡。 “没关系。”伊莱恩像是从沉思中惊醒,露出了微笑,“谢谢你,弥尔顿小姐。” 听证会前的最后几秒时,乔安娜看见伊莱恩的手机屏幕悄无声息地亮起,收到了一条短信。她看着伊莱恩迟疑了,随即才关掉了手机。 关掉手机的那一刻伊莱恩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平静地在法官示意可以开始后站起身:“传戴维·伍德。” α 托尼·斯塔克一直沓无音讯,而乔安娜的案件还需要一段时间, 已经成功地逼迫戴维露出了部分蛛丝马迹——伊莱恩现在敢肯定这件事多半是起陷害。乔安娜的闺中密友安妮表面上看和她本人一样都是民主党人,但自幼抚养她长大的祖父却是彻头彻尾的共和党人。理由肯定不止于此,可暂时够了,足以让陪审团思考起一些阴谋论的东西——伊莱恩揉了揉额角,将东西一一装进自己的公文包。指尖触及柔软羽毛,伊莱恩与包中来不及放回家的面具对视了一秒,平静地将包关好。 马特和福吉的关系需要他自己去弥合。伊莱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驾车回家。 打开公寓大门的瞬间,伊莱恩有点后悔了。 “托尼·斯塔克先生……”伊莱恩花了一点力气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咬牙切齿,“我以为你应该在利文沃斯堡监狱。” 斯塔克蜷在公寓一角,身上的装甲尚未卸下:“我杀了他们所有人,伊莱恩。所有……” 他看上去异常疲倦。 “你是指……”伊莱恩将门关好,谨慎地斟酌着字眼,“你动用装甲离开了监狱?” 斯塔克点了点头:“我记不起来我是怎么做到的,除了这一次。” 伊莱恩抿了抿唇:“你希望我联系弗瑞吗?” “或许吧。”斯塔克前所未有地用了不确定的语气,“我不应该来这儿的。” 盯着斯塔克压抑神色几秒,伊莱恩在快速权衡利弊后取出染发剂与隐形眼镜抛给斯塔克:“先变装。” 趁着斯塔克打理自己的时间,伊莱恩做了一叠三文治:“你需要谁?” “我需要进入MIT的斯塔克工程楼。”斯塔克在刮胡子的间隙说道,“我有最高权限。我还需要找到阿玛拉·佩雷拉[1],一个生物物理学家,她应该在纽约开会。” “你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MIT吗?”伊莱恩问道,顺便在网路上检索起阿玛拉·佩雷拉这个名字。她的确在纽约,出席一个物理学会议。她要到明天才会进行接下来的庭审,还有十八个小时。哪怕是开车也足够从纽约和波士顿来一个往返了。 “可以。” 伊莱恩确定了会议结束的时间:“很好。我会找到佩雷拉女士。” 希望这件事不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事实上,伊莱恩的好运似乎回来了一部分。佩雷拉女士不算难以说服,在抛出绝境病毒这个令她颇感兴趣的话题后她就答应了。在说服了佩雷拉女士后,她们还有时间赶上飞往波士顿的航班——伊莱恩顺便为自己预订了返程的机票。 临近落日时刻,天空若洒金。 飞行已经平稳,但在下一刻伊莱恩杯中红茶随着剧烈晃动向外泼出,打湿一片案卷。异常耀眼的金色光芒在同一时间骤然爆发,夺取所有视域。伊莱恩微微闭眼,直到光芒消失才接过佩雷拉顺手递来的纸巾,道谢的同时视线移向窗外。 空中的红色很好认,是托尼·斯塔克。在他对面的……是哨兵[2]? 早在她还是薇薇安的时候,就对这些所谓的超级英雄有过了解。不仅是Kingsman,从MI6到摩萨德,所有的情报机构都有应对他们的秘密武器。 伊莱恩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左手手指。她应该找弗瑞谈谈了……如果他真的打算让她离开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