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恩不太确定Merlin仿制的入场券是什么,但在短暂的沉默后,带着一批全副武装的士兵迎接客人的女士说道:“欢迎您的到来,福尔摩斯小姐。” 她现在知道了。 伊莱恩眨了眨眼,掩饰住一闪而没的惊讶。 她当然知道这个姓氏,假如这姓氏意味着的是那位也喜欢黑伞的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事实上,Kingsman和大福尔摩斯先生有过很多次深入交流。有时是合作,有时是竞争。在Kingsman出身贵族的成员变得不可信任的情况下,Merlin大可以编造一个完美无缺的假身份,除非Merlin有他的理由。 那会是什么呢? 跟随着女士走入这座安全区,伊莱恩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里可供连接网路吗?我尚有一些文件需要处理。” 女士理解地点点头:“用户名是您的全名,密码则是每位客人的生日。” “谢谢。” 安全区布置得非常合理,各种各样的生活区域应有尽有,甚至有赌场与舞厅。给出了想要先休息的回答的伊莱恩被女士带向了属于她的那间卧室。 等到女士离开,伊莱恩将门反锁,松了松领口。卧室没有任何标注主人名字的地方,希望Merlin为她准备的假名足够容易猜测。 她先试了一次伊莱恩·福尔摩斯与她和Harry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的组合,无果。接连几次常用假名都无功而返后,伊莱恩尝试了一次她在Kingsman档案上的出生日期。这次是用户名错误。 伊莱恩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向。她记得大福尔摩斯先生的弟弟的名字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而这名字的变体之一是夏洛特。 这次她成功接入了网路。 按了按耳中的通讯器,伊莱恩走到浴室,藉着水流声的遮掩说道:“Merlin,网路已经成功接入。” “薇薇安,这里的主会议室内有着主机备份,我需要其中一个人的指纹。”Merlin说道,“照片与资料已经传到你的眼镜上。” 眼镜的镜片上出现对方的相貌,伊莱恩记下他的身份与名字,将黑伞搁置在推门即可拿起的位置上,走出了房间。 α 顺手从侍者托着的银盘上拿起一杯香槟,伊莱恩闲庭信步般走在人群之中,暗暗判断着总体人数。 宴会厅里大约有一百余人,尚需加上在卧室中休息、各处会议室与设施,此处安全区中瓦伦丁的客人大约有两百人至三百人。 扫视了一圈宴会厅,伊莱恩并未见到她的目标查尔斯·坎伯兰。微微皱了皱眉,伊莱恩端着香槟,状似无意地走向了主会议室的位置。 “…薇薇安?” 熟悉的男声从楼梯上传下,伊莱恩未端着酒杯的那只手一撑楼梯栏杆,翻身而上的同时将香槟杯掷了过去。 Kingsman的另一位骑士侧了侧头,避过正对着他而来的酒杯。他显然未曾料到这次袭击,没有按照他往常的习惯在腰侧配木仓——伊莱恩在他的脚踝处看见了木仓套,只得匆匆抬起手挡下伊莱恩的侧踢。 惊骇在他眼中一闪而没,看见本应死去的同僚再度复生的事实并未令他迟疑多少。伊莱恩险而又险地避开他的膝撞,试图带着他向着监控的死角而去。她的前同僚认知到了这点,试图朝监控器的位置发出警报,被伊莱恩的肘击卡在了喉中。 脊柱发出不祥的声音,伊莱恩的动作一顿,被他抓到机会,拔出了木仓。 “Galahad一直没教好你,薇薇安。”他缓过了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应该加入我们,而非像他那样与旧世界一起消亡。” “你说话的口气和Arthur一样令人生厌。”伊莱恩说道,理了理出现褶皱的西装,“在考虑新世界前,你应该低下头看看。” 在看清手上伤口的同一秒,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来得及挤出最后一个词:“When……” “若我有任何差错,那一定是我的本人的缘故,而非Galahad的过错。”伊莱恩将戒指转了转,收回淬了毒的机关,“再见。” 她拿起他的枪,小心地取下他的指纹,迈过他的尸体,向着主会议室而去——在来时她没有见到坎伯兰先生,想必他就在会议室里。 α 借助她的前同僚打开了会议室的指纹锁,伊莱恩推开房门,将房中景象收入眼中。 没有守卫。 她近似于狂妄地直接走入会议室,在众人疑惑惊异的眼神里勾了勾嘴角,反手将门锁死。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在某几个细节处与她的导师一模一样。 “午安,诸位。” 她开了第一木仓。 毫不犹豫,毫不迟疑。 透过伊莱恩佩戴的眼镜看清这一切的Merlin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改写起瓦伦丁的程序。 他记得伊莱恩第一次独立出任务时,Harry和他藉着电脑的显示屏看着这孩子。 伊莱恩的任务目标是个毒/枭,藏身于一座配备齐全、与其说是豪宅不如说是堡垒的府邸之中。她完成得很优秀。Merlin看着她利落地奔走在监控器注视不到的阴影之中,完全不逊色于那位只因性别而取代了她的男士。 然而Harry一言不发,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的心情朝向负面的那一端。 他在伊莱恩第二次进行任务时才认知到Harry的担忧来源于哪里——Galahad和Harry·Hart是一个人,而薇薇安和伊莱恩几乎是两个人。 她整个人如同被劈成两半,左侧是薇薇安,沾血的利刃、射出去的子弹,一切情感都消失不见,只余下紧密相连绝无疏漏、犹如机器上咬合的齿轮般的理智。右侧是伊莱恩,牛津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温和有礼的淑女,绝不像是一位特工。 两侧互不干扰,从未交织。 但这绝不可能,除非其中一侧乃是伊莱恩的虚饰,完美无暇的假象。 这件事直到伊莱恩“死去”为止,都未有定论。无论哪种可能,都非Harry和他期望的结果。 十小时前他见到伊莱恩时,一度认为这两侧开始了融合。但现在他不得不推翻这一怀着侥幸的推测。 α 请求通话的字样出现在显示屏上时,伊莱恩暂时停下了动作,环视了一圈会议室:“谁是E?” 她的指节被磨损出血,鲜血正沿着双手指尖不断向下滴落。 原本坐在会议室左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 伊莱恩用眼神示意他过来接通通话,自己侧身站在一旁。 瓦伦丁的声音响了起来:“E,这是V。听着,我在最后关头出了点小问题,我需要帮助。我的一个卫星损毁了,但边上刚好有一个你的卫星。” E看了她一眼。伊莱恩隐晦地摇了摇头。 “V,我很想帮你,但我的卫星也出了差错。”男人极力保持着冷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 “要多久?” 伊莱恩比了个三的手势。 “三个小时。”男人说道。 这结果显然出乎瓦伦丁的意料。他堪称粗暴地结束了通话。 “干得好。”Merlin在彼端说道。 E在伊莱恩有任何指令前就已自觉地向着刚才的位置走了回去。在她意识到不对、用枪托砸晕他之前,E触发了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穿透墙壁,伊莱恩抿了抿唇:“Merlin?” Merlin像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了阻碍,伊莱恩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薇薇安,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立即寻找安全的藏身地。” 伊莱恩迈过地上的人体阻碍,推开门离开。在离去前她取出了打火机扔进了主会议室。 她走得并不快。 警报并不会告诉守卫具体谁才是入侵者,能指证她是入侵者的人早已死于□□。而这具比真正属于她的那身体柔弱得多的躯壳正迸发出疼痛,还未完全愈合的脊椎在支撑她的那股动力消失后不断发出抱怨,责怪着她贸然地进行了剧烈运动。 伊莱恩理了理领带,在警报声里若无其事地跟随着人群一起行进。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兰斯洛特和Eggsy的了。 α “Merlin,我死定了。” 彼端的Eggsy藏身于瓦伦丁囚禁持异见的政要们的囚牢一侧,低声说道。甬道两侧都有赶来的大批守卫,脚步声逐渐接近他所在的位置。 “我也一样。” 看清了守卫们向着飞机推来的□□,Merlin回到机舱,听着Eggsy对Roxy的嘱托,迅速切换出了伊莱恩的摄像画面。在看清画面的同时,魔法师皱了皱眉:“薇薇安,离开那里。” 和被动面对困境的他与Eggsy不同,伊莱恩正仪态标准地站在她的卧室里,拄着黑伞,主动等候着逐间检查的守卫的到来。 伊莱恩没有答复他。事实上,她的行为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