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里，除了柔姬，几乎没人见过东晟。

众人见了他的真容，只觉得他生的出尘脱俗，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的模样，淡雅如雾的双眸中仿佛蕴藏绵延无际的星河，一眼便惊为天人。

他本是活在昏天黑地里的人，突然暴露在灼灼的阳光下到底还是牵强了些。

伊怀笨拙得躲在东晟身后，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袍子里，忧虑中又带着几分心安。

柔姬冷声质问道：“你要护着她？”

“微臣不敢，只是忧虑娘娘。”他弯下身子，继续说道：“娘娘若是还似之前一般内政苛责，传到大王的耳朵里终归是不好的。”

“苛政……”柔姬咬牙切齿，手微微发抖，她趾高气昂道：“谁允许你这么与本宫说话的？”

“微臣不敢”他的语气依旧很淡，没有参杂着一丝一毫的畏惧。

不是他不畏惧，是自经历过真正的炼狱后，这些便不算什么了。

伊怀紧紧地攥着他的袖口，不争气地哭了鼻子，喃喃着说：“我害怕…………害怕……”

忽的，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东晟回眸，伊怀仰头读着他的唇语。

他在跟她说，不要害怕。

旋即他松开握着她的那只手，对上柔姬那双冰冷的双目。

柔姬按住东晟的肩，依旧如往日般盛气凌人，命令道：“跪下。”

随着膝盖落地的闷响，他眼中的光黯了去，落在众人眼中的只剩下一个卑贱的玩物。

音儿怕那些奴才看到这景象又要到处嚼舌，便上前向柔姬请示。她只扶了扶头上的金簪，玩味得看着地上的人，勾起嘴角道：“东晟，本宫不反对你护着这野种，但是你擅自出来，让不该看到的人看到了，本宫舍不得怪罪你，那便只能是他们的过失。”

她轻拍他的肩膀，“本宫向来最疼你，为了留住你，只好让他们都替你去死。”

他的身体微微一怔，柔姬的笑意更明显了几分。他这是，害怕了。

“把他关到地牢去，他这是忘不了本，那便送他去他来的地方。”柔姬不愿再多看东晟一眼。

剩下的那些奴才，柔姬同样也做了处置，拔舌挖目，生不如死。

而走进地牢的那刻，东晟不免想起初遇柔姬时她对他说的话，“来我的承明殿，你只对我一人卑微即可，不需要对其他人低声下气。”

少时他当那些话是不容质疑的承诺，而此刻，他无比清醒，他对柔姬的卑微是失了尊严的，更是低贱到尘埃里的。

王府内，再过半日，便到金宝约着与小莲相见的时辰。昨日江禾听着小莲说出金宝仗着得势，就变着法儿地想占她清白的事实，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