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查案(1 / 1)画魂首页

谢姈仔细看了一眼,是上次那个半大的女孩子,一袭宫装凤尾裙,裙子外面加饰绣花条凤尾,每条凤尾下端垂小铃铛,走起路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云息哥哥。”那小孩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云息,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着实有些让谢姈不禁生出怜惜之意。    到底还是个孩子。    谢姈拉了拉云息的衣角。    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声。    谢姈抬眼看了一眼云息,恰巧对方也注视着她,墨色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宠溺的无奈,快得几乎让谢姈以为是眼花。    “小曦。”云息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孩子跟前。  “云息哥哥抱。”被叫做小曦的孩子,孩子气地嘟着嘴,伸出手就往云息身上爬。    “小殿下!”一名陪侍在旁边的奶娘轻呼了一声,这小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又退了回去,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道,“云息哥哥,你可不可以多来宫里陪陪我?”    云息蹲下身,与小孩视线相接,眼神温柔,“云息哥哥尽量好吗?小曦也要自己照顾自己。”    “好。小曦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那小孩猛地点点头,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    倒是一旁的奶娘有些窘迫地解释道,“殿下,孩子不懂事,打扰到您了,还望谅解。”    “不碍事,只是夜里风大别让皇子染了风寒。”云息将奶娘手上的披风给小孩系上,妥帖地将人裹严实了才站起了身,对着奶娘点了个头,示意可以带下去了。    等小孩被奶娘抱走,谢姈才开口问道,“这孩子是?”    “云漠四皇子,云曦。”云息解释道。    “你亲弟弟?”  “准确来说是同父异母,他的母亲是皇后的妹妹,但是在这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过世了,现在是皇后抚养。”    谢姈点点头,又疑惑道,“可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是如何知道你在这里的呢?只怕这宫里遍地都是眼线了。”    云息颇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这次领悟得很快。”    “虽然君主还健在,但是皇子之间还是有夺位之嫌的,你之前不想与他太过亲近也是怕树敌吗?”    “继续说。”    “按照现在的局势分析,你与云曜很显然是两个不同的阵营。其实若能拉云曦入你这边也并不是件坏事,不过你却有些避讳,或许说云曜跟云曦是亲兄弟?”    “云曜是皇后娘娘所出。”    难怪,小孩子太过单纯总是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若是太过接近云息,势必会让皇后对这孩子也起嫌。虽然只是个孩子,天性纯真,但是在这深宫里也是如履薄冰的。    她太熟悉这一切了。    等走到宫门,同样也有人久等多时了。    这是谢姈第一次看到皇后,云鬓花颜,发髻间插着珠翠,一只鎏金的凤凰从发间展翅,坠着一颗澄澈的翡翠,虽美人迟暮,却风姿不减,螺黛细细勾勒的丹凤眼,精致而微微上挑,既略显风情又不过于轻佻,姿态雍容华贵。    “见过皇后。”云息与谢姈行了一礼。    “起来罢。”皇后的声音平稳而看不出情绪,脸上除了得体的笑容,眼底清冷一片。    “不知皇后有何吩咐?”云息语调亦波澜不惊。    “吩咐算不上,只是不知殿下深夜去废宫可有收获?”皇后凤眼微眯,语气也有些尖锐。    “收获算不上,只是这桩案子既然划给了儿臣,儿臣自然是要查上一查的,不知皇后可否有事告知?”    “哀家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查案这事,只不过听说你遇到了曦儿。”皇后借着话头转到了方才见过的皇子身上。    “是。”云息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你们兄弟多年未见,有时间也来哀家宫里多看看。”皇后状似和善地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了云息身后的谢姈身上,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谢姈身后有些发寒。    不过皇后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绕过两人往御花园走了去。    “你还好?”云息看谢姈表情有些怪异不禁问道。    “还好,就是她的目光有点滲人。”谢姈想起方才皇后打量她的目光,回想起来,那一寸寸目光如同蛇窝里一群黏糊糊的毒蛇嘶嘶地吐信子,让人脊背处涌上一阵刺骨的寒意。    “你害怕?”云息勾起一个有些挑衅的笑。    “怎么可能,我可是从小在南国皇宫里混到大的,什么蝇营狗苟的事情我没见过。”谢姈轻哼一声,以前在南国的时候她在皇宫那个泥潭里打滚的时候,这些个人还不知道在哪呢,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不用慌,慌也没用。    “那就好。”云息了然地笑了笑。    “你还记得我们在云雾山的山洞洞时候吗?”谢姈忽然想起那个藏着所谓谢家宝藏的地方,那片开满了翎花的地方。    “记得。”云息言简意骇地回道。    “若是逃出云漠到达一个三不管的地带那最是安全,云雾山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山势险峻,也适合躲匿藏身。”谢姈喃喃道,“或许那片花海跟云翎公主也有关系,毕竟翎花是云漠才有的花。”    云息静静地听着她说着,眼神里带着一丝鼓励她说下去的赞许。    “或许,我们应该去查查看这片翎花。”谢姈面对毫无线索的局面暂时只找到了这么一个突破口。    虽然线索有限,但是起码还是能够找到一条查下去的路子也不算太坏。    只是查这位公主的下落对于云息以及君主而言又有怎样的用处呢?谢姈一时也不敢往深里想了去,只怕各有所图,她现下跟云息也只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先苟活着再看下一步作打算也不迟。    谢姈谨慎地闭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生怕说多了会有太过揣摩云息心思的嫌疑,只是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转为平淡,比起方才分析的时候似乎冷静了不少。    好在云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些小心思,只是对她的分析点了点头,补充道,“当时谢家与云翎公主关系密切,自然是有所知的,除了让你往北走,可还有什么其他吩咐?”    其他吩咐?谢姈回想起那一日满门的血色,父亲倒在血泊里对她做的口型脸色忽的发白,睫毛轻轻地颤动着,“没有了。”因为时间太短,那些官兵挥下去的刀太快,她都没能完整地看到父亲说完一句话就咽气了。    注意到谢姈表情一瞬间的僵硬,云息似乎也明白她触碰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那便不要再想了。”    谢姈深吸了口气,将那漫天血色的光景从脑海里埋了下去,挤出一个笑,“不碍事的。”    云息明显看出她是在逞强,也没有过多说什么,只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假装没看到她眼角微微星光,轻声说了句,“风大,你且靠在我身上避一避。”说罢,将她的头向下轻轻按进他胸口,隐隐感觉到胸口衣裳到濡湿感。    到底她还是那个高傲的谢家小姐。    谢姈极为短暂地靠了片刻后收敛起那一点泄漏在外的情绪,迅速地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念到,“既然是往北,那一定有父亲的深意,且让我从长计议一番。”    云息见谢姈眼底一池碧色的水光如清泉般被这月色照得透亮,觉得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也多跳了几下,像是牵扯到了一种称之为不忍心的情愫。    他终究还是缓缓道了句好。    ***    夜色浓重。    琅镜衔着一根草吊儿郎当地坐在云息的书桌上,神情懒散,一举一动甚是乖戾。原本琅镜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这如同纨绔子弟放荡不羁的作风却不知从哪学来的,倒让那些个仰慕的姑娘也渐渐磨了耐心。可是人家也不在意这个,身为云息殿下的左右臂,他在意的从来都是眼前这个人的喜怒哀乐。    只是到现在,琅镜却有些看不清楚眼前这个与他扶持了十几年的人,一如隔着一团迷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间改变了他一样。    “我说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啊?”琅镜这人在云息面前向来直来直去,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跟这个人说什么,反倒会惹了些不快。    “你说什么?”云息头也没抬,目光仍旧落在眼前那卷书页上,似乎并没有在意琅镜有些发黑的脸色,他的脸在烛光闪烁下明暗不定,素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更是让人也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可是落在琅镜眼里却有觉是另外一个意思。    “难不成,你放着谢家这条大鱼不管,想从你以前那翻了无数遍的废宫殿里找出什么来?”琅镜直截了当地说道,显然对云息最近的动作有些不满。    “废宫殿也是线索。”云息并未停下手中翻阅的动作,只淡淡说了一句予以回应。    “好好好,就算那个废宫是个线索,可是这还不是有条大鱼在这的么?你可别着了那怜香惜玉的道了。”琅镜絮絮叨叨地念着,脑子里飞快闪过这几日里两人密切的肢体动作,更别说一开始接近谢姈就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是现在有这个闲功夫跟人家风花雪月花前月下的。    “你这是在提点我?”云息掩上手里的书卷,一双如岱山般清隽的眼眸此刻如同漂浮着一层厚实的积雪,映着明晃晃的雪色般漾出一丝寒意。    “不敢。”饶是琅镜对上这样的视线也忍不住头皮有些发麻,长年累月以来,虽然以他的性子活络了些能在云息面前插科打诨说些个混账话,但实际上这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居高临下气焰就足够让他不敢再多说半句了。    云息见他如此也明白自己最近的计划确实是有些偏离了预期的控制,但是他面对谢姈时他总有一种恍若还是昨日,他在冷宫里遇到的那个会全身心投入他怀里的孩子。    到底内心残留的那一点点不忍心还是其他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他似乎也犯了难。    “此事我自有分寸。天色不早,你先下去歇着吧。”云息神色不变,眼眸深处蕴含着复杂的黑色漩涡,起身时衣袖翩跹尤然起风,书房的亮着的烛火瞬间湮灭,重归于一片黑暗。    室内沉寂无声,留下琅镜一个人独自站在书房内,看着案桌上的书卷,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这是他陪在云息身边的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算算下来,他几乎从记事起便陪在了云息身边,眼看着这些年他们两人在云漠度过的这些日子仿佛在历历在目。但是,一遇到关于谢家的事情,似乎总有一些跨不过去的沟壑,原因他或许知道了。    谢家虽不像传言那般富可敌国,但是谢家肯定有关于云翎公主的下落,不然当年为何谢家对此事避而不谈。    琅镜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愈发的深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