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娘有些愣,她这一晚上想过此事戳穿的很多版本,却从不曾想到是这样云淡风轻就说出来了。所以,她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说,只得“哦”了一声。
张赐拿着一串山茶子,将手中的包袱抢过去,翻了翻,将什么砍荆的刀扔了,拉出一件她平素穿的男装递给她说:“月的品味向来不高,你这身衣服难看,换这个吧。”
“啊。不用吧。”她连连摆手。
“他这衣服看着碍眼,扔了得了。”张赐一边说,一边将那衣服又往她跟前递了递。
“荆棘众多,我怕挂破了。”陈秋娘又摆摆手,表示不换。
“月被人跟踪,这衣服上有气息。”张赐嘴里还嚼着山茶子,漫不经心地来了这么一句。
陈秋娘一惊,问:“不是你的人么?”
张赐斜睨她一眼,说:“不是。”
“那可能是曹璨了。”陈秋娘想了想。
张赐笑道:“你还挺厉害的嘛,神不知鬼不觉地请了曹璨来。不过,很可惜,曹璨不擅长追踪的,在华山下时,我已摆脱了他们。他们直直往长安而去。”
“呀,你知我去找曹璨?”陈秋娘很是疑惑。
“你若不在我掌控中,我怎么安心躲在暗处。这一路上,我都跟着你。只是前日入了秦川,我想先到山里部署一番,才让了兑和几人守着你。可兑被人引开了。”张赐说话还是很平静,就像是在讨论今晚吃苦笋炖老腊肉,还是吃蘑菇蒸鸡一般。
“这么说,你知道我一切行踪?”陈秋娘问。
“嗯。我在你后面不远,兑他们在你前面。拿金叶子指路给你的就是兑。”张赐回答。
陈秋娘这会儿糊涂了,摇摇脑袋,说:“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你还读书少么?这个时代多得很的男子,都没你读书多了。”张赐调侃,随即打趣道,“我从不骗你。若是骗了你,那定是为你好。”
“不要。为我好就直说。我不喜欢欺骗。”陈秋娘固执地说。
张赐将手中吃剩下的山茶子丢在一旁,将那件衣服丢给她,说:“换上,我再慢慢与你说。”
陈秋娘拿过包袱,接了过去,看着张赐。张赐咳嗽一声,说:“你这眼神是让我帮你换,还是?”
“转过去。”陈秋娘娇嗔一句。
张赐哈哈哈转过身,陈秋娘赶忙到隐蔽的灌木丛后从里到外全部换了个遍。张赐则背对着陈秋娘,手里把玩着一根芦苇花,叹息一声说:“云儿啊,你糊涂啊。你与我是一样的人,又怎么会羽化登仙,长生不老感兴趣呢。如果获得了永恒的生命,但却要陷入没有心爱之人相伴的孤寂,我宁愿只要短短的一生。我是这样的人,你如何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