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希灿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睡得正沉,忽然隐隐感觉身边好像有一道轻微的呼吸,这呼吸如同一道拨过她大脑神经的惊雷,蓦地就让她惊醒了! 醒来的那一刻,她捏住被子的手还下意识地隐隐冒出一阵冷汗,心跳不受控制地又急又乱,呼吸都差点窒息了。 她也不知道那股从心底涌起的恐惧和慌乱是怎么来的,只能无措地睁大了眼,一点点地伸手去拿她放在床头柜里的手机。 拿到手机她就安全了。她想。 然而,她的手还没伸出被窝,一道几乎快让她魂飞魄散的声音开口了,也让她心底的那股恐惧一瞬间到达顶点—— “你是谁?是怎么进来这间房子的?” 听声音似乎是个男人,但这个事实更加可怕,她吓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就尖叫着开口:“救命啊!”边叫边慌不择路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又像个无头苍蝇似地到处去找可以防身的工具。 太可怕了!住在这里也会有贼?那一刻袁希灿几乎是崩溃的。她明明看过这间房子,防盗装得无懈可击,而这里的物业保安也管理得相当严格,怎么可能还有这么猖狂大胆的强盗? “救命,快来人啊——”她心口剧烈地跳动,强烈地感觉到危险的来临,却还是抑制不住求生和反抗的强大本能,拼命地向外呼救。 “闭嘴,”随着这句低沉的呵斥,黑暗的房间忽然亮了,“我都没喊,你喊什么喊?”他嘲讽地道,一只手好整以暇地按下了天花板吊灯的开关,动作熟稔无比。 房间的乍然亮起,让她下意识地愣了一下,欲出口的尖叫也停了下来。她全身紧绷地盯着那个站在卧室门口的陌生男人,那一脸邋遢的胡渣和一头凌乱的长发几乎令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高大壮硕的身材更是吓得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往后面退了几步,并且努力地克制自己的颤抖。 “你……你是谁?”她一边故作镇定地问他一边趁机去拿床头柜里的手机,“赶紧出去,不然我马上报警了!” 男子似乎早就洞悉了她的意图,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前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眼神森冷如隼,“赶紧报吧,正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房子里居然跑进来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袁希灿正要拨打报警电话的手忽然顿住了。他说什么?他的房子? 依然警惕地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蹙眉语气不善地问:“你说什么?你说……我住的是你的房子?”有哪个房东大半夜不睡觉的偷跑进自己的房子? 她用一种像看见天外来客似的表情打量着他全身上下,不敢置信地摇摇头:“这怎么可能?我根本没听说过你……” 他扫视过被她布置得像个卡通童话世界的大床,那里几乎再看不到他之前留下的一丝痕迹,目光微微一暗。 “我也没听说过你,可不是一样防止不了你擅闯我的屋子?”像是已经忍受够了这荒诞的一切,他指着大门冷冷地命令道:“我警告你,你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我马上报警。” 她愣住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直到看见他走到床前开始动手清理她的床铺,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她是真的要被人扫地出门了? 面对这活生生就像“人在床上躺,祸从天上来”的荒诞闹剧,袁希灿花了好一番时间才消化掉眼前发生的这件事,而此时她那消失的理智也终于回来了。 “喂,等一等!”她举着手机拦了一下正要将她的枕头和被子往外头扔的男子,但还是不敢太靠近他,“你凭什么赶我走?而且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房子?我是光明正大租了这里的,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他抱着她被子的手一滞,“你租了这里?”他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谁租给你的?”他布满胡渣的下颚绷得紧紧的,不经意间流露出深刻如刀凿的棱角,五官分明而又粗犷不羁。 她的心跳一快,呼吸也下意识地停了一瞬,心内说不出究竟是害怕还是什么。 “我有这里的租房合同,也付了押金和租金,”她暗暗甩开头,义正辞严地告诉他:“反倒是你,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就突然出现在这里,谁的身份更加可疑不是一目了然吗?”凭什么一上来就问这问那,还要赶她走? 他的眼神微微一冷,毫无温度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忽然转身走出了她的卧室。 她的心口一松,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见他走到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弯身找着什么,然后拿着几本东西又走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身份证、护照还有户口本,”他将那几本用来证明他身份的证件一一摆在手里,“我想这些东西应该可以说明我是谁,以及这间房子的归属问题。” 她踌躇了一下,然后缓缓拿起那本户口本,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他,隋枫、户主,家庭地址就是天橙雅居11栋A座1803室,也就是她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身份证上也同样证明了他的身份。 看来这位隋枫先生确实是这间房子的正主无疑了。她默默地想。 “这位小姐,”隋枫慢条斯理地收起自己的证件,以一种自认还算耐心客气的口吻对她说道:“我可以不追究你是在没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住进了我的房子,但是我希望你现在马上就搬出去。” 搬出去?现在?在这个别人还在睡觉的三更半夜?? 袁希灿眨了眨眼,总算意识到她目前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窘境。她不是才搬进来的吗?而且还是以一种让她觉得就像天上掉馅饼的方式搬进来的,然而现在,她才在这里住了没几天,就有人猝不及防地来告诉她:嘿醒醒!美梦该醒了,哪有那么好的事被你碰着了? 房子还没住熟,就有人来赶她走了? 袁希灿从没想过她会遇到这种事。 看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隋枫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他往窗外瞄了一眼,现在还是晚上,而他才从机场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 “你……明天搬吧,”思忖了一下,他像开恩似地道,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容忍底线,“什么事情明天天一亮就请务必都解决好,我不喜欢拖拖拉拉。” 她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搬?我凭什么搬?我是白字黑字签了这里的租房合同的,连三个月的押金和租金都付了,你现在一回来要人说搬就搬,哪有这种道理?”说到租房合同,她也突然想起自己也不是毫无底气地任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至少她的损失总要给个说法吧? 她怒气冲冲地去将那份和隋欣签定的租房合同拿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摊开在他眼前——“怎么样,你认识这个跟我签约的人吧?” 事到如今,傻子也明白这里面是出现猫腻了。隋欣、隋枫,两人都姓隋,而且隋欣之前也跟她提到过这是她一个亲戚家的房子,那么这二人应该就是亲人或者亲戚了。隋欣将自己亲戚的房子租给了她,而且还收了钱,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这个亲戚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的租房行为? 隋枫仔细地浏览了一遍她的租房合同,眉头紧紧蹙起,“隋欣?她跟你……是什么关系?”胆大包天,不光私自出租他的房子,居然还是以这么低的价格? “同学,”她理直气壮地回道:“你们呢?她出租你的房子,你会不知道?” “她是我堂妹,”他垂眸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仿佛有点头痛此刻面临的状况,“我确实不知道她会这么做,不然我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但它确实就是发生了。”她讽刺地说了这么一句。难怪她说怎么会这么好居然有这么便宜的房子?原来——这房子压根就是背着人家私自出租的,而租金自然就进了自己的腰包。 他掏出手机要给隋欣打电话,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她的电话并没有接通。 袁希灿也认为这件事不能没有个说法,同样也给她打了电话,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结果,隋欣的手机始终无法拨通。 “你看这事该怎么办?”袁希灿只觉一股怒火充斥在心间,那是一种被人愚弄的愤怒和郁闷,“这些都是你那位好堂妹惹出来的,她说了要把这件房子租给我,还说过所有关于房子的问题都交给她来处理。你们之前是怎么协商的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我只说一条,除非找到隋欣,由她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我才搬家。” 看隋枫这模样明显是才从国外回来的,他多久回来一次、自己的房子是长期空着还是时常需要回来住?如果他真的如隋欣所说的,长期都不回来,现在只是偶尔才回家看看,说不定她还有机会说服人家继续住在这里。但如果他是完全不同意自己的房子出租,而隋欣又真是背着他私下将房子出租还独自吞了租金,那么人品就真的有点问题了。 袁希灿左思右想,她还是想不通隋欣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又是怎么上了她的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