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数学这门课是很神奇的。　　你错过了它的开头，那你依然可以直接拥抱它的结尾，至于过程什么的就不复存在。我和熊猫属于早早拥抱了数学结尾的这种人，并不是一步步把代数几何推算出来的胜利结尾，而是什么都不会的结尾。起点和终点合为一点。　　韩彬的数学课，我和熊猫差的越来越多，游戏成为我俩的共同发泄口，数学课变为默认的游戏课。接下来依次沦陷的还有政治、物理和化学，毕竟柿子要捡软的捏。　　我和熊猫不可思议的在俄罗斯方块里沉迷了将近一个月，直到虎爷在星期一宣布本周周四周五有月考，我和熊猫慌忙翻了翻书，看到大片的空白才知道已经差很远。接下来的几天我和熊猫开始疯狂借笔记、抄笔记，在别人复习到一大半的时候，我们两个刚把落下的笔记补齐。政治、历史还能将就背背，数理化只能听天由命。　　朝阳考试规则是各层次和各层次的坐在一起，全年级打乱顺序。考场周围坐的同学已经可以完全不需要让我考虑作弊的问题。考试结束的一瞬间自己都知道自己脸上表情有多丧。只能默默对自己说要努力。从隔壁考场走出来的熊猫，表情也好不到哪。熊猫看见我叹了口气，和我一路相伴无言的回到班里。　　在班级门口遇上纪兆年，他知道此刻保持沉默才是上策，所以就由着我俩从他身边失落的走过连招呼都没和我们打。　　虎爷强调几点事情之后放学过周末。　　熊猫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侧头看我慢吞吞的收拾课本。　　“林瑞，我后悔了。”　　“熊猫，我也后悔了。”　　“你说我怎么不知道好好学习呢。就咱们这数学卷子，符号我都不认识。幸好这次考试我没和爸妈说，我爸呀，这几个星期刚好不用出工程在家待着呢。”　　“我们家有我母后，日子不比你好到哪。不过我也没和他们提起过这次考试，暂且躲过一劫。”　　“林瑞，你说这高中知识怎么这么难啊，咱俩也就放松了一个月，放以前，我考试前看看书就会了。现在可倒好，课讲这么快，节点这么多，我心疼我的小脑袋瓜，真是难为它了。”　　“别心疼了，连点力都没有发，好意思心疼吗？眼下怎么办，这个星期过后，课还在讲，咱们连前面最基础的也不会。两天时间还要自学，熊猫，我们是不是注定要一直在班里垫底了？父母那里早晚会暴露的，想想我都害怕。”　　我长叹一口气学着熊猫趴在桌子上和她四目相对。　　“这周末我帮你们俩补课。刚好这星期辅导班老师有事，我时间空余。”纪兆年的声音从上方飘来。　　我和熊猫同时从桌上弹起，看着纪兆年感激的狂点无数次头。　　“纪兆年你简直是上天派来的天使。”熊猫带着哭腔的说到。　　“行了你俩，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家吧。明天早上八点上次的肯德基见，带上数学书。”　　　　姚芊芊一直在楼道等着我，看见我和熊猫就笑起来。先瞅了一眼旁边的纪兆年，又再次冲我笑笑。我朝姚芊芊干笑两声，都什么嘛，怎么和那次熊猫的笑同样让人不自在。　　　　十八　　周末起了个大早往约定的地点赶，学习兴致头一次这么高。我妈起来做早饭，看见我背着书包准备出门，着实吓一跳。　　纪兆年早到了，熊猫还没来。　　“早啊，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这么早你就吃过了？”　　“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一般六点就起床了。”　　“那行吧，我就只点我和熊猫的餐。牛奶来一杯吧？”　　“行。”　　我把餐端上桌的时候，熊猫到了。熊猫看见吃的，一双睁不开的眼立刻散发出光芒。　　“林瑞，我昨天晚上看了一部韩剧。名字叫《我叫金三顺》，那男主角叫什么彬，真的是太帅了。”　　熊猫一边往嘴里塞早餐一边不忘分享昨晚的电视剧心得。　　“我还没看。”　　“你一定要看一定要看。这样咱俩可以一起追。”　　“熊猫同学，你今天来是补课的，请先忘掉你的电视剧，也请你赶紧吃完早饭，咱们早点进入正题。还有，别天天没事儿追韩星，明明你面前也有个不差的师父。”纪兆年盯着对熊猫说。　　“师父，首先受徒儿一拜。”双手捧着牛奶杯向纪兆年作揖。“不过师父，您这形象可以把头发留长点去演金庸的武侠小说，花美男这些我看您还是算了。”　　纪兆年重重的将手指叩在熊猫的头顶发出一声闷响。　　“哎呦。”熊猫叫到。　　　　纪兆年讲题的思路有理有序，没有过多冗长的语言，三言两语就能概括重点。像我和熊猫这种大脑毫无知识储备量的人，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由不懂到理解。面对纪兆年时，我和熊猫的心态是放松的，听不懂的地方会直接问，不会不好意思遮遮掩掩，纪兆年也会耐心的再次重复。当然我们俩也会有让纪兆年崩溃的地方，就是在我们读不出来那些奇奇怪怪的数学符号。　　纪兆年用了周末的两天时间才帮我和熊猫把之前落下的数学补完。纪兆年说物理化学这些会在平时放学的时候帮助我和熊猫一点点的补习。　　“会不会耽误你学习？”我问他。　　“咳，怎么学不是学，这些东西暑假的时候我都已经提前学完了，帮你们补习刚好可以加深记忆，也算是一种复习。”　　　　十九　　星期一到学校时我和熊猫心里明白，游戏过后风暴来临。　　第一节课就是虎爷的地理。虎爷手上拿着试卷面无表情的进班，虽然他平时也是这样，但今天不知怎的，我和熊猫能在他毫无波澜的情绪后感受到那股降至冰点的寒冷。　　“林艾雪，上来把卷子发下。”　　林艾雪，我们的学习委员。性格腼腆，平日里不爱说话但并不会有种置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常常爱扎一个马尾辫，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小虎牙。林艾雪的座位离我和熊猫比较远，所以对她的接触不太多。　　“拿到卷子的同学先看看自己的卷子，我进班时上课铃都响过了还看见你们在那儿有说有笑，吵吵闹闹的。是不是都觉得自己考的非常好？你们看看你们的地理卷子，有哪些同学可以很自信的告诉我他考的很好？他的分数在80分以上？拿到试卷的，看看你们有多少人是在60分以下！”　　虎爷越说越激动，脸上虽然还是保持他惯有的表情，声音却忍不住上扬。　　“全年级二十个班级，除去四个实验班，剩下十六个平行班，我们班排第十四，也就是全年级倒数第三。我在一楼路过实验班的时候，班里的同学早早就坐那安安静静的学习。你们呢？你们现在是高中，高一是很关键的一年，要是连排头仗都打不好，有什么资格去参加最后的战斗？”　　身为班主任的虎爷看到班级如此的年级排名是真的生气。他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纸，正反面都是密密麻麻一行一行的小字，我猜是班级名次。我还猜想，虎爷是要把好学生名单公布出来以示班里同学参考学习。　　“这是咱们班的班级排名，别的我不多说，我就公布一下咱们班这次后十名的名单。听到名字的同学，请让你们的家长在本周五之前单独到办公室里找我。我会对你们的学习情况和接下来的学习要求与你们父母进行交流。我现在念一下名字。张黎，周和平，郎旭，张佳雨。”　　虎爷停顿了一下，手指往上抚了抚眼镜，看了我一眼后继续盯着名单念：“林瑞，张照正……”　　当我听到公布后十名名单的时候，后背开始冒冷汗；，当听到后十名家长需要单独“觐见“时，身体猛地哆嗦一下；当听到自己名字出现时，眼前乌黑一片。再看熊猫，也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地理在考前复习过也就只考了五十多分，更不用提那些来不及看的科目。我和熊猫考试时不在一个考场，卷子却默契的一样空白，一样干净。好一点的语文和历史勉强通过及格线，其他的简直是不忍直视。来上高中之前，可从来没想过会有二三十这样分数的科目出现。　　　　晚上回家面对我妈时，连月考的事情都没敢和她说的我，更别提要和她讲虎爷请她坐办公室里聊聊天的事儿。也就是那天晚上，我林瑞做了一个这么多年来特别掩耳盗铃的事。　　朝阳的制度是本市区的学生可以选择不住校，但是学校会为你留有床位，如果想住校，只需拿上东西到宿管阿姨那边登记，即可办理入住。还有一点就是不住校的学生不需要在学校上晚自习，而住校的学生则要每天晚上在学校上晚自习至九点。　　当天晚上忽然想到这个事的时候，我都为自己的聪明感到自豪　　。　　我走出卧室，一本正经的坐在客厅看电视的爸妈面前。　　“那个，爸妈。我有件事想和你们说下。我这星期准备住校。”　　话音没落就听见我爸说：“这孩子，家里住的好好的住什么学校啊。”　　“爸，你先听我说完。我呢，首先是决定暂时住一个星期，顺便感受一下学校的宿舍生活。其次我想着住校的话，每天就可以和同学一起上晚自习到九点，也有利于提高自己的成绩。”　　“老林，我觉得咱姑娘这想法不错。现在能有这想法，就说明是有想要好好学习的心态的。上周末我一大早起来做饭的时候还见咱姑娘背着书包出门了。”　　“那……行吧。不过事先说好，是体验一星期，要是你感到不适应，还是要搬回家住。”　　“谢谢老爸老妈。”说完在我爸我妈的脸上各亲了一口。“我回屋学习。”　　“这孩子，住个校这么开心。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在我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听见从客厅传来来自我爸的声音。　　　　当然开心，开心的是只要可以一天不见你们，我就可以不用纠结怎样去发通知你们俩坐学校办公室聊聊天的邀请函。一星期熬过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