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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缘何要杀我?”    裴色又添血痕,再无力气,靠在老桐树上轻喘,等死。    “奉——命!”慧瑛语气渐狠,扼住裴色光滑纤细的脖颈,狠狠收紧。    “奉,谁的命?”裴色的声音破碎断续,目光丝毫不惧,“我死了,你的,三姑娘,可就要,嫁过去,了。”    慧瑛也不知道她主子为何要自寻死路,或许是想嫁给晓勇候,但她的确是不想主子去送死的。  她眼神一顿,流露出犹豫。    裴色观察着她的表情,从微垂的袖中摸出先前藏起的匕首。    “别妄图挣扎了。”慧瑛反应过来,她只要听话就好,嫁过去有她护着主子,自然不会有事,命格一说,她从来不信。  慧瑛冷笑一声,手上收地更紧。    一手运力,三道锋利的蓝光在裴色眼前闪现,就要插向她的顶心。    裴色凝神,就是此刻!    匕首同时捅向慧瑛胸口。    ‘当’,一层衣服破了,裴色手上出现了极大阻力,像是碰到了钢铁一样的硬物。  她穿着防卫比甲!    “找死!”慧瑛肩膀瑟了瑟,手上一松,将裴色甩出一尺远。    她方才力气不小,慧瑛虽有防备,却也痛极。  裴色趁机快跑。    等慧瑛追她时,她已经到了院外。    左边是角门,右边是往大厅的方向。  她该逃走,还是嫁到候府?    身后慧瑛离她不过二尺远,越来越近,她感到迅猛的气流,将她垂下的长发吹开一条小缝,露出颈部瓷白的肌肤。那锋利会让她痛苦而死的软针,就要插进她的头顶。    裴色忙起脚步,准备往角门去。    这时右面来了个丫鬟穿着,脚步稳健,气息亲和,是二姨娘的丫头香蓉。    未语先动,手上一点蓝光弹至裴色。此人也要她的性命?  她心下一紧,动作快了往角门去。    慧瑛躲闪,那蓝光弹到木制的房子上,直接开了一个黝黑的洞,她怒道:“香蓉,你莫坏我事!”    裴色哪里不明白,先前是她慌忙之下看错了,那蓝光并非冲她,香蓉是来助她的。裴色转过身,还未喘过两口气,急急道了声多谢。    香蓉并不回答慧瑛,她走向裴色。    “四姑娘,您为何如此狼狈?”温柔地笑,“二姨娘担心您的安危,特让我过来看看。”  保住裴色,五姑娘就不用去送死了。    香蓉说老爷让管家来请三姑娘过去,我们就先回去了。    裴色说,日后必报答。  她说不必。    “慧瑛,那咱走吧。”香蓉语气微重。    慧瑛愤愤,狠狠剜了裴色一眼,两人并肩而行。  她们实力相当,打起来反而误事,反正裴色要嫁过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她有的是时间解决,香蓉又不能时时刻刻护着裴色。    两人很快走远,独留裴色站在原地,她不知是该逃,还是要嫁过去。    “嘶……”    身上猛地一痛,裴色低头,原来是有两道伤口间隔很近,动作之下,伤口之间的皮肉竟然崩了开了。    她曾经受过很重的伤,虽然不到半年就养好了,但却留下病根,以至于她死前那几日,每每行走都痛不欲生。  裴色最怕这种感觉,从前时间一久,都成了习惯了,身上一痛,就快要死了似的。  其实她也想好好活着,只是油尽灯枯,与其痛苦不堪地吊着命,只能多活几日,倒不如干脆。    “四姑娘,老爷请您去厅房一趟。”  苍老的声音传来,是管家。    “可否容我梳洗?”    管家,是金丹。  这不是现在的她能抗衡得了。    罢了,命格一说实属虚妄,这世上哪有命?原先的裴色因为惧怕这个自尽,她只能可惜。    裴色还未走近厅房,便听得里面嬉笑欢声,好不快乐。她果然是这个家里的外人。    她敛着眸子进去,说,见过裴傅士。    裴傅士听了,浓眉狠皱,拍桌声震耳,茶盏叮当:“逆女——见了爹不知行礼就算了,怎么连叫也不叫一声——”    “我愿嫁。”裴色轻说,“我嫁到候府去,以后恐怕是不能与您相见了,这几日万望您能多关照我,弥补从前十几年的思念。”    听到她要嫁,三姑娘捏紧木椅把手,手里的茶咣当一声,快要撒出来,阴狠的目光闪过一抹杀意。    好在他们的注意都在裴色身上,没人发现。    “好,好!”裴傅士喜地拍桌,“四姑娘以后住芝华院,衣食住行都要和几个姑娘一样。”    众人哗然,那可是老夫人生前住的院子,就连天分最好,最得裴傅士喜爱的二公子都不许住,裴色有那个福气吗?    不过想想她都要死了,这一辈子还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也就释然了。裴傅士怜悯罢了。    裴色:“那我就先回了。”    裴傅士说小四随意,她正要走,就被裴夫人叫住,让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跟着去收拾。  裴色谢绝了。    等人散开了,五姑娘裴清凑到裴傅士身边:“爹,您怎么让那个死丫头住芝华院,咱们家不是还有其他的院子吗?”    裴傅士拍拍五姑娘脑袋:“她快要嫁出去了,这就当是对她的补偿。”    五姑娘道:“我的意思是,她要是过惯了好日子,不想死了怎么办?”    裴傅士一听,面色微沉。他的确没有考虑到这点。    “四姑娘既然接下了,那就要嫁过去,否则不仁不义不讲诚信,我这个做主母的,不担要逼着她嫁过去,也要好好教育她。”    裴夫人柔婉笑道:“相信老爷,也是会支持妾的。”    裴傅士说当然。    “母亲,我也支持你。”裴清兴奋异常,“到时候那个死丫头要是不同意嫁过去,我第一个冲上去教训她!”    “诶,你这可不行。”裴夫人笑着责怪,“姐妹之间,还是要和睦相处。”  裴清:“是是是,母亲说得对。”    芝华院里的寝室外种了一颗梨树,比房屋要高许多,看样子有些年头,上面白色的梨花却还是开的多而精致,被风一吹簌簌飘落,恍若华美的大雪一般。  裴色推开窗棂,有横生的枝丫在身前,花朵可人,清甜而不腻人的气味更浓了些。    深刻精细的五官泛起柔和,她喜欢这里。    到了芝华院没多久,就有嬷嬷领了数十个丫头和两个橙玄的护卫过来,叫她挑选。  裴色只挑了一个面嫩的丫头留下,其余的包括护卫一个不要。    嬷嬷走时还嘀咕着,果然是命贱的人,有人伺候还不要。  裴色只当耳旁一阵风,唇角舒展着,丝毫不在意。    这丫头名叫兰兰,细声细语的。  裴色说我在这就住五日,你也不用事事周全,只需听话就好。  兰兰开心的说,奴婢一定把姑娘伺候地舒舒坦坦。    住在芝华院的第一个晚上,裴色躺在床上快一个时辰了,还是睡不着。  她只穿着里衣,打开门,外面的冷风吹着几瓣梨花,轻轻粘到身上,裴色缩了缩,笑了,还能感觉到冷。    她拿了外衣披上,夜里安静,兰兰迷迷瞪瞪地醒了:姑娘,大晚上的,您要去哪啊。    裴色轻笑着:睡不着,去走走,你要是困就先睡吧,用不着等我。    她往年老旺盛的梨树下走,梨花在夜里镀一层月光,更显洁白如玉。  裴色不明白,裴瑄为何要杀她,时人信命,她不怕死?她想不明白,这似乎也只有裴瑄爱慕骁勇候,尚有些理据。    没过了多久,裴色困意袭来,她没有回寝室,而是到偏房睡下,迷糊中,她想着,一定要找个可靠护卫,才能安心。  早上听到兰兰的呼唤声,才醒来。  兰兰倒也没说什么,裴色也乐得不用编谎。这就是聪明人的好了。    “喝茶?”  裴色看向丰姿妍丽的五姑娘,裴清。    她说她那里的茶不好,裴色说这茶不都是一样的吗?  她说府上奴才克扣,送到院里就只剩一点被二姨娘喝了。    裴色说随意。    坐下没过多久,裴清就和她说起骁勇候的事情。说他出生死娘,十岁死爹,十二死大兄,十五死二兄,克死了全部的亲人。嫁过去,等同自尽。    裴清说完,同情道:“四姐你真是可怜,要是没有你,爹肯定要三姐嫁过去。”    裴色放下茶盏,道:“我可不信命格一说。”    裴清又说,你可别不信,说着给裴色举了好几个例子,意图说服她。    裴色便仔细地听着,等她说完,有些慌忙地说:“真的吗,我真的会死吗?”    裴清露出满意的笑:“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四姐你是有福之人,压得住那个天煞孤星呢?”    婚期在五日后,这两日裴清一直找借口到芝华院,又是带点心又是带衣裳的,做足了好妹妹的样子。    “五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裴色眉微蹙,“有人想要杀我。”  她将那天的事叙述一遍,只是将慧瑛换成了蒙面人。    裴清惊道:“是谁?”    “我也不知。”裴色微笑着看向她,“还好有五妹来陪着我,要不然不知道何时,我就成了一具尸体。”    “四姐放心。”裴清拍胸脯,“我这做妹妹的,是绝不会让你受伤的。我姨娘身边有一位快要金丹的修士,我向姨娘要她,姨娘一定会给我的。”  这便是香蓉了。    “不必了,”裴色摇摇头,善解人意道,“我知姨娘日子辛苦,若是因此找来祸患,就是我的错了。还是算了吧。”    “那,那我搬过来与你同住吧,”裴清看这玉树兰花,小桥流水,实在是美,“香蓉就当是来保护我的,这样那个人就不会恨上姨娘了。”    裴色:“可以。”    不过裴色最后还是没要香蓉过来,她向裴夫人要了一位亲近的护卫。裴夫人素有贤名,自然不会拒绝。  这个护卫是看着三姑娘裴瑄长大的,定是不忍心她嫁过去送死,也就不存在被裴瑄买通,想要动手脚的情况。    二姨娘的确是不想让裴清送死,但前两日救她,恐怕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裴色没那个狠心使计谋强迫。    至于裴清,她的小心思显而易见,若是拆穿她,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扰人清净,倒不如顺着她。待嫁过去,裴色成了侯夫人,也不会时常见到她,任裴清一个小小庶女,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就这样吧。  希望夜里,能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