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我满满的起床气一脸怨恨地刷牙洗脸,然后穿上衣服,还没出房间门,就被一阵刺鼻的香水堵了回来。
站在门口的人提着妆箱,眼睛里还是睡眼朦胧,“我给你化妆。”
我石化在那里,这真的是给新娘子化妆的吗?确定不会化成奇怪的生物吗?
化妆我还是会一点的,我谄笑着接过她的妆箱,“我自己化可以吗?”
她一愣,似乎清醒了一些,摇摇手,“不用,我来化吧。”说着就伸手过来准备拿我手上的妆箱。
我紧张地捏紧手里的妆箱,一点都不想还给她。正在我们俩僵持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一道声音,“请问是欧阳雯小姐吗?”
“我是。”我急忙应了一声。
“我是来化妆的。”她带着点笑意,很有礼貌。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这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级别的,而且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让人喜欢,谁都会选后面一个化妆吧。
我忙不迭地点头,把她引到我的房间,看着一脸呆愣的另一个,正在烦恼怎么处理她,父亲就在外面把她招呼出去了。
不过,我为什么会有两个化妆师?
“恩请问下,是夏双请的你吗?”我犹豫着开口,这问题虽然有点傻,但是我想弄清楚情况。
她在我脸上动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有礼貌地说道,“是夏先生请我过来的。”
我点点头,这才安心下来,“那刚才那个是?”
“应该是走错了吧或者是您母亲请来的?”她一边示意我闭眼,一边说道。
也是有可能的,我接受了这个解释,内心却隐隐地不安。
化好妆以后才发现我没有穿婚纱,我有点囧,觉得自己太蠢了。谁知那个化妆师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还帮我穿,言语之间似乎有些太过恭敬了。
“你不用拘束。”我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想和她安静地聊聊天,而不是这样如主仆般的交流。
“恩。”她正在帮我整理后面的领子,听到我的话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的气势很熟悉。
“您似乎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她突然说了一句。
传闻?不一样?
“什么传闻?”我顺着她的话问,自己回这里也没有多少时间,不至于就有传闻了吧。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些像嫁给夏先生又没有如愿的人瞎说罢了。”她低着头解释,我隐约觉得她提到夏双的时候有些不自然,但是也没有往深处想。
“这种人的多,没所谓的。”流言这种东西我受的不少了,所以早就无所谓了,都是一些无聊的人乱嚼舌根罢了。
婚纱比我想象中的好看,不如说,简直到好看到我不想穿上,它太圣洁了。
“您真美。”化妆师在我身后不由得感叹,“祝你们幸福。”
能得到祝福当然是好事,不管夏双是不是我最想结婚的那个人,但我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称为归宿的地方,不是么?
在她的带领下,我走出门。
此时天已经亮起来,我看着门外一场串的车,有点瞠目结舌。
没记错的话,我家到他家只用十几分钟的车程吧,就算是有钱也不用这样啊,这车的长度加起来也足够我到他家了。
我暗自咋舌,有钱人的乐趣我不懂,但还是依言上车。
我看着他的家离我越来越近,却发现十分冷清。
结婚的时候,男方家里空无一人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我不自觉地皱眉,准备问坐在身边的化妆师。
她却预知般地先开口,“夏先生昨天就已经搬出去了,今天我们直接去他的新家,也就是你们的婚房。”
我竟然相信了,显然那个时候我忽略了一个化妆师以伴娘的身份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走的事实。
也忽略了一个人搬家再怎么迅速,旧房子里也不会空无一人的事实。
车程似乎格外漫长,我坐着坐着困意就不由自主地席卷上来。
“还没到吗?”我打着呵欠问化妆师,眼角是几滴因呵欠泛出的水珠。
“很快了,您先睡一觉吧。”她本来望着窗外出神,听见我的问话,回头冲我一笑,礼貌地说道。
让我睡觉的意思就是还有很久吧,我默默地想着,不知不觉地闭上眼,慢慢睡去。
车开的很平稳,尽管如此我的脖子还是睡得有些酸痛,我揉揉脖子,在化妆师的提醒下小心翼翼地下车。
一开门,等适应眼前的光亮之后,我被伫立在自己面前的建筑物惊呆了。
这是才修建好的高级酒店,只对一小部分的人开放,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上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在聂逸臣桌子上的草图,没想到自己有亲自来的机会。
我有点兴奋,这里是自己比较向往的地方,倒不是说羡慕它的什么,只是觉得这里隐约有关我和聂逸臣的约定。
“在这里?”我还是忍不住讶异地问跟在一边的化妆师,她微笑着点点头。
我一直以为夏双只是一个普通的暴发户,难道他的身份还有什么机密不成?我慢慢地往前走着,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父亲。
“我爸在哪儿?”我问。
“已经在会场了。”她又变成了那种恭敬的样子,我心里有点不爽,但是没有说话。
会场里面更加辉煌,说它是宫殿都差不多,我一边感慨着它的规模,一边忍不住四处打量。
“这边走。”化妆师在旁边为我引着路,我跟着她到了临时用作后台的房间。
“婚礼等会开始,新郎会在红毯那里等你。”她笑着交代我,我一一点头,还没有从宏大的规模中反应过来。
夏双对我,未免也太好了。
我暗自思索着,以后要对他好点,至少态度不要那么恶劣了。
无聊地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期间化妆师来不过一回妆,然后就再也没有管我。
我闲的无聊,撩起盖住的窗帘,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如何。
这地方不错,窗户外面的景色很怡人,我上下看着,眼睛陡然定在一辆车上。
我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车,聂逸臣的。聂逸臣最喜欢的就是那辆车,别的换了好多,唯独这一辆一直都是留着的。
他的车在这里,那他的人肯定也在这里。
想想也是,谈生意一般都在这边,会在这里看到他很正常。这酒店这么大,不会单单就碰上他的。
我一边安慰自己,脚步却不自觉地挪动起来,我想逃。
不管过多久,我还是怕他。怕的要死。
哪怕只是看到他的车,就仿佛感觉到了他凌冽多变的气息。
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不想辜负夏双,但是又不想冒着被聂逸臣抓到的风险。
只要我和夏双结完婚,就算他找到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聂逸臣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乱来,如果在婚礼进行中碰到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着急地踱来踱去,希望能想出一点办法,但还没有等我想出来,外面就传来了叩门声,“请问您准备好了吗,婚礼要开始了。”
“准备好了。”不想门外的人起疑,我急忙回答,却没想到下一秒那人就进来,很明显是想带我过去。
我一惊,这下连退路都没有了,只能希望不要碰到聂逸臣,用我所有的好运来作为代价都可以。
可惜我那时候不知道,大厅里等着我的是谁。
我头上的白纱被放下来,视线有点模糊,不知道为什么这白纱特别厚,几乎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能看见的就是一个大概的轮廓。
我看了看红毯那里,有个人站着,下意识以为是夏双,又怕自己抬着脸张望被聂逸臣看到,虽然他并不一定看得到,急忙低下头,一直到别人把我的手交给夏双。
我一直都在偷偷看着父亲的方位,可是没有找到,有点着急。
夏双牵起我的手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呆滞,因为他的气息和聂逸臣实在太像了,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一直没有抬头看,该不会?
我急忙打消自己的想法,聂逸臣应该不会这样的,如果他找到自己应该是先去找自己说话,而不是直接劫到婚礼上来。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惶惶不安。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全涌进来。
我有点慌,夏双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暴发户的存在,这样的酒店根本就不会接纳他,更别说举行闹腾腾的婚礼了。
我越想就越觉得手足无措,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那我也太大意了。
一条红毯走得格外煎熬,我想搞清楚旁边的到底是谁,悄悄偏过头去却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
真是碍事的头纱。我在心里暗暗骂道,忽然顿住了。
这身衣服如果也是他挑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了。
他是故意不让我看清楚的,我很想在红毯上掀开白纱质问。
但是又怕掀开后那个人又确实是夏双,要是那样的话到时候肯定很尴尬。
我内心挣扎地跟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神父面前,有人上来为我掀开了厚重的白纱,我想转过头去看他的样子,但是又怕太突兀,所以生生地忍住了。
神父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开始了流程。
“新郎聂逸臣,你愿意娶新娘欧阳雯为妻吗?”神父缓缓地念出这个名字。
我心里一凉,转身就想跑,聂逸臣手劲突然变大,死死地拖住我,我挣不过他,也不想在婚礼上出丑,忍了下来。
“是的,我愿意。”他低沉而深情地回答,我觉得我要溺毙在他的声音里,如果没有那些事的话。
“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他说的无怨无悔,我听的心里发疼。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他再见居然是在婚礼上,还是在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上。
想跑的冲动突然就淡了下来,没有很清晰的缘由,有多少人为了听到这番誓言费尽了心思却得不到,我现在得到了是不是应该庆幸?
神父转向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
“新娘欧阳雯,你愿意嫁给新郎聂逸臣吗?”
我很想回到不愿意,但是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聂逸臣虽然没有看我,但是我的手已经被他捏的发疼。
他是在紧张吗?还是害怕?没想到他也有紧张害怕的一天,我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影响力鼓掌。
那些和他的过往一闪而过,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憎恨的热爱的,一直到现在,他牵着我的手,站在神圣的神父面前,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孩。
我有点累,又有点欣慰。
我是怕他的,可是我也是爱他的。我不清楚非要站在这里我才肯坦白的原因,但是现在我确确实实是感受到了那份对他的爱意。
我看了看神父,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缓缓回答道:
“是的,我愿意。”
“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我再度点头,心里的想法慢慢清晰。
“好,我以圣灵、圣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郎聂逸臣新娘欧阳雯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我终于和他面对面,他的眼窝有些凹陷,睡得不好吗?他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把深情和思虑都藏在里面,不让我知道。
我怨了他这么久,到底是在怨什么呢?
怨他折磨我?可是他也没少为我收拾烂摊子。
更何况,到后来我折磨他比较多。
他慢慢地吻下来,我在他的气息中感觉到了一丝安稳和抚慰。还是有点怕的,但是那一点害怕的感觉却是被其他的复杂情绪压在了下面。
他的吻最开始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索,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我有点心疼。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变得这么小心翼翼,步步维艰。
我微微地回应他,想要安慰他,鼓励他,他察觉到了,吻渐渐热烈起来,思念的火烧得越来越旺,下面的人看好戏地起哄着。
“咳咳。”神父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唤回我们跑得越来越远的理智。
“请交换戒指。”
戒指?我没有买啊,我有点无措。但是转念一想,这些聂逸臣肯定都安排好了也就没有再紧张。
互相交换完戒指,我感受着手指上冰凉的触感,有点安心,有点开心。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前一秒还怕得要死,后一秒却还是巴巴地贴上去。
“我们去后面。”他低声说了一声,然后不顾我的茫然就把我拉去了一个房间。
“外面的人不需要招待吗?”我担心地问道。
他一边猴急地脱着衣服,一边毫无章法地在我身上乱啃,我勉强推开他,想让他冷静下来。
“不用管它。”他无所谓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我压在桌子上,“我真的好想你。”
他话里压抑的思念让我一怔,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愣愣地回抱住他。
“我好怕你说不愿意,我好怕你跑了。”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在我的耳边喃喃,一点以前的风度都没有,可是这样的他却格外让我热爱。
这样的他要真实很多,我慢慢地拍着他的背,听他慢慢地讲。
“你走之后我就查到了你的行踪,但是我忍着没有去找你,我想给你时间,但是竟然有人妄图染指你。”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有人是指谁,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我本来以为你会拒绝他,可是你竟然答应了,我好气,又怕陡然出现吓到你所以才去找你的父亲谈。”吗厅共号。
是他?难怪父亲会突然跟我说话反悔也可以。
那个化妆师应该是他的助理一类的人吧,稍微一想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或许我早就察觉到不对了,只不过心里也是期待的,所以没有说出口。我真是很迟钝,但是还好有这样的迟钝,所以才没有错过。
“你想我吗?”他顿住说的话,突然转移话锋问我。
我一噎,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杀了你算不算想你?”我挑挑眉,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眼神暗淡下来,脸上堆满了自责,我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他这个样子,急忙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我想你。”
得到满意的回答,他的唇微微扬了一下,我却知道那是他最大的欢喜。
“哪里想?”他突然坏坏地笑道,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我被他撩地有些把持不住,但是不想让他那么得意,嘴硬道,“哪里都不想。”
“是吗?”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招架不住这样的他,“是哪里都想吧。”
“我们生个宝宝吧。”他低声喟叹,我还没来得及骂他就被卷入到欲望的漩涡中。
屋外人声鼎沸,屋内满室春光。
我迷糊中想着,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