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跪着,这像什么话?”皇帝看着满席亲贵大臣,面子上过不去,示意管贵妃站起来说。 “此罪乃臣妾一直在纵容失察所致,臣妾有负皇恩。”管贵妃倔强道。 “郑爱卿先退下吧。”皇帝挥袖示意郑玄汀退下,无爵位无职位就无法安置在席位上,又站在殿中央,着实尴尬。 郑玄汀退下后,皇帝才面向管贵妃问道:“爱妃何罪之有” “牝鸡司晨。”管贵妃平静道。 一语既出,满座震惊。 “爱妃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帝心中存疑。 “臣妾忝居高位,却一直失职失察,致使李昭容和婵美人与朝廷勾结。”管贵妃轻叹,“李昭容受贿,利用皇上宠爱,向地方官施压,使得李家人得以晋升。”管贵妃轻挪了一下膝盖,继续说道:“婵美人……勾结世家,意图不轨。” 李昭容和婵美人忙地跪下,申冤道:“臣妾冤枉!” “可有证据”皇帝眯着眼看着李昭容和婵美人,又转头面向管贵妃说道。 “温枝。”管贵妃吩咐道,温枝呈上来两份信件,“这是血滴子截下来的。”管贵妃接过信件递到皇帝手中,“确实是两位妹妹亲笔,信中内容皇上派人稍加打听便能知道。” 皇帝展开信,信中确实有大计稍后再议,封口刺史之类的大逆不道之言。 “可是你二人所为”皇帝捏皱信纸。 两个妃嫔跪伏着颤抖,以头叩地,哭喊到:“皇上饶命!” “先回各自宫里禁足,查实后再审。”皇帝厌恶地摆了摆手,让侍卫押下去。 李昭容和婵美人被从后殿押下去,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管贵妃一眼,“起来吧,跪久了膝盖疼。” 管贵妃得令起身,“贵妃不是说自己有失职失察之罪吗,那贵妃打算如何处罚自己呢?”陈昭仪轻蔑道。 众人皆是一愣,“臣妾甘愿于先祖灵位前跪拜以求先祖原谅,并……自愿罚奉半年。”管贵妃一咬牙说出最后一句话,别的倒是次要的,修公主府虽说有国库,但许多东西填建起来是要自掏腰包。按照先祖定下的规矩是罚奉一年,还是自愿领罚吧,切莫让他人占了便宜。 “便这样吧。”皇帝叹了一口气,“若爱妃执意如此。” “贵妃当真……”陈昭仪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打断,“好了,这件事到此结束!”皇上难道看不出管贵妃欲盖弥彰,居心叵测吗?陈昭仪气急。 华阳宫。 “皇兄还在为今日之事烦心”三王爷受召前来。 皇帝面向窗扶手而立,“朕并未对营地牝鸡司晨一事多加怀疑,可有人却急于向朕证明这件事。” “贵妃可能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吧……有所顾虑也是有的。”三王爷眸光微动,“皇兄是怀疑……” “她一向疑心颇重,稍有风吹草动便按捺不住,到底是心虚还是明哲保身,还不得而知。”皇帝转过身去,“听说君儿吵着闹着要她把韶华堂修进公主府里” “确有此事,听闻公主从韶华堂回来后还为此同贵妃吵了一架。”三王爷无奈的笑道,他这个侄女当真越来越任性了…… “这孩子自小就无比任性,哪里能要而不给。”皇帝皱了皱眉头,君儿真是让管彤惯坏了……说到底,他这些年都没有怎么管过他的子女,江山总得有人继承下去。 “那……皇兄打算如何?”三王爷走近一步。 “冬狩是不是快了……”皇帝低头摸着龙椅。 “算算日子,还有两个月。”三王爷思索道,“皇兄是打算……”皇帝笑而不语,两人心照不宣。 未央宫,景瑜阁。 “什么!竟然出了这等子事”管世练蓦地起身。 梓成认真地点了点头,“陛下也没有怀疑贵妃”管世练颇为不解。 “这……奴婢从何而知”梓成略微后退一步。 “我好像听说,按照先祖的规定,应该是罚一年的俸禄,但管贵妃只自罚了半年。”管世练疑问道。 “正是。”梓成回答道。 管世练冷笑,贵妃宁愿在灵前跪着也不愿意那剩下来半年的俸禄,难道是为了公主府……这或许是自己接近贵妃最好的机会。 “梓成,准备好百合莲子羹,过一会我要去慰问一下贵妃。”管世练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梓成略微抬眼看了一眼管世练,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许担忧,这是不是太急躁了点,四少爷毕竟还是个孩子。 管世练感觉管贵妃肯定不只是建公主府那么简单,哪怕建的再奢华,国库拨下的银子也是足够的,什么地方值得管贵妃不惜省下月例银子他前些日子倒看中一块地,京中不少绅豪都想买下,只是望江楼的主人似乎位高权重,无人敢提买卖的事,他也不知道此人出自何家,四处打听也无果。 望江楼也是他陪父亲出入才发现的,临江而建,地势处高,据说里面还有些蹊跷关窍,他也偶然看见过,进望江楼如瓮中捉鳖……只是他没有那个财力去购买,或许他可以去说服管贵妃买下,如若管贵妃以管太尉的名义出手,他就不信其主人不现身。如果真是如他所想,管贵妃不仅仅建公主府,那需要管贵妃动钱的地方一定不少。 这一阵子总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事让他都几乎腾不出手去见公主,或许管贵妃这棵大树可以试试。管世练环顾了一眼四周,现在这些宫人因为有管贵妃这个姑母,对他还算恭敬,倘若自己这样无人问津,等到他成年,就和一直待在管府没有任何区别,出去还是会遭人践踏……管世练捏紧拳头。 凤藻宫,鲁灵殿。 “娘娘,四公子要见您。”冷蕊进殿禀报道。 管贵妃揉了揉膝盖,有些疑惑的看向温枝,“他来做什么” “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温枝回答道。 “告诉他,本宫正在休息,让他稍等一会。”管贵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想考验考验这个孩子,看他有多大耐性。 “公子,娘娘还在休息,公子不如稍等片刻”冷蕊回复道。 “好。”管世练就眼看着冷蕊说完便走进殿里,也没有安排他坐下什么的,许是管贵妃片刻就好吧。 半个时辰后。 管世练拎着食盒,在门外早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殿门外踱来踱去。忽然看见冷蕊走出来,管世练忙地走上前,“冷蕊姐姐,贵妃娘娘可有通传” 冷蕊冷眼上下打量他一眼,“跟我来,娘娘方才醒了。”说完便转身快步走进殿中,管世练脸色稍显尴尬,责怪自己方才冒失了,来不及多想便疾步跟上去。 “拜见贵妃娘娘。”管世练行礼道。 “好孩子,快起来。”管贵妃虚抬手,谁知道管世练就急着站起来了。管贵妃神色略有僵硬,“瞧把着孩子急坏了。” “姑母前些日子忙,一直不得空见你,今日又叫你好等,有什么事吗?”管贵妃微笑道。 “因见着姑母日夜操劳,便带来莲子百合羹来孝敬姑母,谁知……”谁知已经冷了,管世练心里哀叹一声。 “是姑母不对,糟践了好侄儿的一片心意。”管贵妃招手示意温枝端来凳子,“好孩子,坐,站这么久怕也是累了。” “娘娘,侄儿有一事……”管世练眸光微转,看向贵妃身旁的冷蕊和温枝。 “都下去吧。”管贵妃见势吩咐道。 温枝和冷蕊受令徐徐退出。 “侄儿何事这样神秘”管贵妃皮笑肉不笑。 “姑母可知偃都的望江楼。”管世练试探道。 望江楼!管贵妃眉心一跳,难道这孩子知道了,管家只有她和哥哥管太尉知道,难不成哥哥那边口风那么不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姑母略有耳闻。”管贵妃强颜欢笑道。 “望江楼虽临江地势处高,但许多文人骚客,达官贵人都愿意来着,且其中有许多关窍。世练想着,若贵妃娘娘能盘下此地,便是物有所值,一本万利。”管世练偷偷看了一眼管贵妃,见管贵妃也看着他,便继续说:“只是侄儿不知望江楼的主人是谁,但侄儿相信姑母出马,定能盘下的。” 管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碰巧了,望江楼就是管家的东西,她当年可是花了好大的代价,这债一还就是五年,要不然建公主府用得着她那么费劲吗不过这孩子竟知道其中有蹊跷关窍,还是不简单。他猜中她心中所想,却晚了多年。眼睛还算明亮,还算是个可用之人,只是到底是太过年轻,做事难免心急。 管贵妃思索片刻,“这样,只是姑母暂且先考虑下,派人查清一下底细,如何?”管贵妃应付道。 “好,那侄儿告退了。”管世练面带微笑行礼告退,管贵妃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锁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