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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些,等阿熙及笄时定能身长八尺。”    魏熙闻言恼怒:“呸呸呸,谁要长到八尺呀,难看死了,又不是胡人。”    魏潋轻拍魏熙的发髻:“看你成日那么想长高,若是长不到八尺,岂非对不起你的心心念念。”    “巧言令色。”魏熙横了魏潋一眼:“我看这些年六哥除了个子,也就只学来了些嘴皮子功夫,也怨不得阿耶不高兴。”    “阿耶不喜欢我,我学什么都一样。”魏潋面上毫无凄色,一派闲适:“我如今只想有诗画和阿熙为伴,至于旁的,皆恼人的很,也不是我该操心的。”    魏熙闻言,有些苦口婆心的态度:“怎么不是该你操心的,你可是皇子,往后一举一动都是关乎大夏的,怎么能只醉心那些诗书乐理,那些先生虽讲的东西无趣,但那些才是六哥该学的,咱们受百姓供养,可不能白白享受。”    魏潋听着魏熙的话,不禁想起以往,他眸色变换,停住脚步,垂首看着魏熙,唇角微勾:“阿熙有如此心性,不是个皇子可惜了。”    “我才不当皇子呢。”魏熙蹙了蹙鼻尖:“你看桃奴,才三岁,便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被管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魏潋直起身子,面上的笑有些飘忽,他轻抚魏熙的脸颊:“也是,阿熙这般可人怜的,自然没人舍得让你操那些闲心。”    魏熙点头:“可不是,我可是立志要游遍大夏山川的,那些事自然是要能者居之。”    魏潋摇头:“没想到我在阿熙心里还是能者。”    魏熙道:“自然,六哥最聪明了。”    魏潋低低一叹:“可惜我只想陪着阿熙。”    魏熙眼睛一亮:“六哥陪着我游遍大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要不然我一个人多闷呀。”    魏熙说着伸手:“来,我们击掌立誓,不许反悔的。”    魏潋抬手将魏熙白嫩的小手握在掌中:“不反悔。”    魏熙有些不乐意的将手从魏潋掌中抽出:“击掌。”    说着,将魏潋的手掰直了,抬手拍了上去,两掌相接,发出一身脆响:“这才叫击掌。”    ————    等魏熙和魏潋到了景福台时,众人多已在坐。    魏潼见了二人打趣道:“你们可来了,再不来螃蟹都没了,还不快自罚三杯。”    魏熙径自依偎道谢皎月怀中,侧首看着皇帝:“阿耶你看七哥,自个不着调还教唆我喝酒,阿耶快罚他。”    魏潼嘿了一声:“你这丫头,我不过是玩笑一句罢了。”    魏熙瞥他一眼:“这可不行,我是从来不拿兄长们的话当玩笑的,七哥这样糊弄我,合该自罚三杯。”    魏潼偏头看向含笑看着魏熙的魏潋:“六哥,你是怎么忍得了这丫头的?”     魏潋还未答话,便听魏熙抢先道:“别扯旁的,不过就是几杯酒罢了,你喝的还少?”    魏潼笑道:“行了,知道你们最亲近,但也不能连句话都替六哥说了呀。”    魏熙看向皇帝:“阿耶,你给评评理,分明是七哥无理取闹,还倒过来说我。”    皇帝一面用镊子剔除蟹腮,一面闲闲道:“自个闹去,这是你们兄妹的事,我掺和个什么趣。”    魏熙闻言,晃了晃谢皎月的胳膊,娇声道:“阿娘……”    谢皎月含笑看着魏熙,娇媚的眉眼里盛着的是一汪柔柔的水,还未说什么,便听一道稚嫩却板正的嗓音响起。    “阿姐确实来晚了,理应罚酒。”    魏熙蓦地扭头看向说话之人,气道:“好你个魏泽,亏我还是你阿姐呢,就这般欺负我。”    魏泽眉目秀致,玉雪可人,若不是板着张小脸,一副老成样子,怕是活脱脱一个小魏熙。    魏泽看着和皇帝与谢皎月亲昵的依偎在一起的魏熙,微微抿了抿唇:“不过阿姐年纪尚小,不能饮酒,就拿醋代酒吧。”    魏熙起身,往魏泽处去,魏泽的席位在皇帝和谢皎月一侧,和众兄弟遥遥相对,皇帝虽未直接封魏泽为太子,但他自出生起的待遇便彰显了他和其他兄弟不一样的地位。    侍奉魏泽的内侍见魏熙过来,侧身让开。    魏熙理了理裙摆,矮身坐在魏泽身畔,抬手扯了扯他的脸颊:“你个坏小子,醋那么酸,还不如喝酒呢。”     魏泽板正的形象再也维持不下去,他捧住魏熙的手弯腰躲避道:“阿姐轻些,疼。”    魏熙松了手,替魏泽轻轻揉了揉泛红的脸颊:“谁让你那么坏,竟让我饮醋。”    魏泽面上带起笑意,唇畔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阿姐替我呼一呼,我就替阿姐领罚。”    魏熙在他鼻子上捏了一下:“爱喝不喝,左右都是你提的。”    魏泽闻言垂了眼睫,又恢复了先前的一派端肃,平白显得可怜。    魏熙看着魏泽,眸子一转:“不过你若替我饮了,我自会谢你的,给你一整盘玉露团好不好。”    魏泽闻言悄悄瞥了皇帝一眼,见他正在给谢皎月剥螃蟹,并未注意到他这边,遂放下心来,低声道:“阿姐不许反悔。”    魏熙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魏泽闻言,回头吩咐内侍:“拿三杯醋过来。”    内侍闻言,领命而去。    谢皎月看向皇帝:“你也放任着,酸到了怎么办?”    “由他们去。”皇帝说着,将剥好的蟹腿放在谢皎月碟中:“这小子醋意浓着呢,几杯醋哪里比得了。”    谢皎月看向姐弟二人,抬手推了皇帝一下,心疼道:“你待阿泽也太严了些,才那么一丁点,瞧让你管的。”    皇帝握住谢皎月的手:“他和阿熙可不一样,严厉些是对他好。”    谢皎月瞋他一眼:“有什么不一样的,他还那么小,你也忍心。”    皇帝笑道:“等以后你就不这么觉得了。”    夫妻二人说话间,内侍便端了醋过来。    魏泽接过,被熏得鼻子一酸,抬头看向魏熙,只见魏熙笑盈盈的托腮看着他,魏泽心一横,直接将醋灌进口中,一杯饮尽脸便皱成一团,引得看热闹的众人纷纷笑出声。    他瞪了众人一眼,也不停歇,抬手就要去拿第二杯,方举到唇边,便被魏熙夺去了杯子。    魏熙将杯子放回桌上:“行了行了,莫要将牙酸坏了,到时候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魏泽看着魏熙,有些犹豫,魏熙噗呲一笑,起身走到皇帝和谢皎月案前,直接将他们面前的一盘还未动过的玉露团端起。    魏熙将盘子捧在怀中,对皇帝道:“阿耶你看桃奴都酸成那样了,我就拿这东西给他解解酸气了。”    谢皎月笑骂:“你这丫头,诓阿泽饮醋不说,还要从我们这拿东西,哪有这样的道理。”    魏熙娇声道:“阿娘就心疼心疼桃奴吧,总不能让阿熙现给他做呀。”    魏熙说罢,直接回身,将玉露团摆在魏泽面前:“呐,吃吧。”    魏泽看了一眼玉露团,复又看向魏熙,肃容道:“别喊我桃奴。”    魏熙眉梢一挑,作势要端走玉露团:“你不想吃呀。”    魏泽蓦地将玉露团夺过:“阿姐的君子风度去哪里了,岂能出尔反尔。”    魏熙偏了偏头:“我又不是君子。”    魏熙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盘子中夺了一个玉露团,慢条斯理咬了一口,道:“桃奴之名是阿姐一片拳拳心意,你如此嫌弃是要伤了阿姐的心,你既将阿姐的心意弃如敝履,又怎么能吃阿姐的点心?这有违阿耶的教诲呀。”    魏泽看着盘中玉露团,薄唇紧紧抿起,神色挣扎。    魏熙见状,眼中盛满了笑意,又问道:“桃奴真要伤了阿姐的心吗?”    魏泽犹豫片刻,摇头:“阿姐待我一片真心,我怎么会伤了阿姐的心。”    魏熙点了点头:“那桃奴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魏泽咬牙:“好听。”    魏熙拍了拍魏泽的头:“你喜欢就好。”    说罢,悠悠转身:“吃螃蟹去了,阿泽慢些吃,当心腻味。”    魏泽看着魏熙的背影,拿了一个玉露团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盈满口腔,令人心生欢喜。    他眼睛眯起,却见魏熙坐在了魏潋身畔,笑道:“六哥,我的螃蟹剥好了吗?”    魏潋将清理好的螃蟹递给魏熙:“吃吧。”    魏熙刮了一勺蟹膏送入口中,赞道:“好香。”    魏泽看着笑的温柔的魏潋,狠狠咬了一口玉露团,草草嚼了嚼便咽了下去,不知不觉竟真将一整盘都吃了下去,再回味,除了肚子胀,再无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