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很多伤处,他的下巴是的,还有手臂上的刀伤。
盈袖一想就知道,他大约去了酒馆,抢了别人的酒消愁,所以才被打的吧。
他支撑着站起来,走近了,便看到她抱着真真。
他扯住她的裙摆,“盈袖,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地嫁给别人?让我的真真做了别人的女儿?”
盈袖从包里掏出钥匙,将大门打开。
见她无动于衷的,他的心苦涩得可以拧出苦汁来。
“盈袖,盈袖,跟我回家,盈袖”
他的热泪从眼角泌出,在她看不见的身后。
盈袖从来不曾想过,他慕奕,那么神气得一个人。有朝一日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他的姿态,太卑微可怜。
她承认,她是爱他的。若是没有真真的存在,她或许会心软,答应他。可是现在,她有了真真。
在一个女人的心里,孩子远比丈夫重要,她对慕奕的爱,不及她对真真的关怀。
这个男人,他曾经做过那么多让她失望的事,如今要她相信他,重新回到他身边。是那么的难。
他说,愿意放弃一切,选择她。盈袖听到的那一刻,她的心不是不震撼的。
可那又怎样?他放弃得了一时,能一世彻底放弃吗。假若,她答应了他,回到他身边,要是日后他后悔了,后悔为她放弃一切,到时他怕是要怪罪自己,怨恨自己耽误了他的前途吧?
那样的情景,想到就可怕。
“慕奕,”她叫他,“你回国去吧,我已经结婚了。”
他身一震,旋即,目光落在她葱白的手指上,那一枚耀眼的钻石戒指。闪亮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
他颓然地闭起了眼。
盈袖进了门,复而关上,扣上锁头。真真蹬着脚,好奇地看着那个形容潦倒的男人,看着看着,她不知怎么。莫名掉泪珠子。
盈袖一惊,赶忙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晃着她,“宝贝怎么了呢,怎么哭了?”
真真眼眶红通通的,扁着嘴哭,怎么也哄不好。
一声噗嗤,似尖刀刺入肉里的声音,有人痛苦地闷哼出声。
盈袖蓦地回过头,一阵脚步声便匆匆远去。
她的右眼突突直跳,心脏不安地跳动。真真哭的很大声。
盈袖越发觉得心慌,她抱着孩子折回去。
隔着大门。她看到慕奕还斜躺在那里,提起的心便又放了下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过才离开了那么会儿,他的脸上酒醉的红晕,瞬间被苍白替代。
慕奕双眼迷蒙,她的脸,他再也看不真切了。
“上官盈袖,你在担心我?”
他的语气有点恶劣,让她皱眉。“不过是生怕你在我家门口出了什么意外。”她没好气地说。
慕奕笑了笑,“你放心,我绝不会为了你这种女人,狼狈地死在你门口的。”
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奇怪了,盈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上官盈袖,是我脑抽,我蠢,才跑到南洋来找你。还有,你别以为我有多爱你,其实我一点都不爱。从头到尾,”这一刻,他的眼睛酸得要流泪,“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我对你,只是出于征服的心理。我追到南洋来,也只是因为你这个给我戴了绿帽,咽不下那口气。上官盈袖,你根本就不配我为你放弃一切!”一口气说话这话,他猛地一阵咳嗽,喉咙里的腥甜涌了上来,他强行将它压了下去。
盈袖听完他说的这席话,气愤不已,端起鱼缸,将里面的水都泼到他脸上,“我自然配不上你慕司令,那么尊贵的你,滚回天津吧!”
话落,她抱着孩子扬长而去。
看到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他终于将那口血吐了出来,低头,他的腹中央插着一柄尖刀,血汩汩地流。
一个穿着马褂的男人从转角走出,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拔出尖刀,又再刺入!
他无声地笑,拖着慕奕走了街角。
那个人将他扔到了海里。
深蓝的海水,将他淹没,连同他的心,也埋葬到海底去。
之前,为了见她一面,他会不分昼夜地想念。
而今,为了不让她挂念,他对她做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