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平衡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曲嵩显然并不想如此缠斗下去，他将意念全部注入剑风之中，暴喝一声，黑色剑风旋转越来越快，快到消失不见，但是白色剑风显然是被吸入了一个磁场之中，竟然无法腾挪自如了。

“喊什么喊，丢人。”容异听到曲嵩这一声暴喝之后，不屑地道。但是此刻，他内心其实有点焦急。显然曲嵩已经练成了剑场，而吴清宥在此战之前刚刚学会控制剑气，在曲嵩剑场的强力攻击之下，吴清宥的剑气估计不会支撑多久，如果想取得最终的胜利，吴清宥只有突破极限，形成自己的剑场才有希望。

此时的吴清宥刚刚驾驭自己的剑气冲破了曲嵩剑气形成的铁幕，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曲嵩将剑气升级为剑场，牢牢控制了自己的剑气，刚刚的收放自如立刻又变成举步维艰。

吴清宥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是他并不想就此放弃。吴清宥的意念开始游离，突然巴傅的身影在他意念中开始舞出真轩剑的最后四招。这次吴清宥看得明明白白，巴傅的剑招其实并不具实像，更似随心所动，自由游走，招式如行云流水，见山开路，遇水搭桥，但是有一股所向披靡的势气。

“心随意动。”吴清宥默念道。“这最后四招其实就是巴傅在对战中随意舞出来的，它不是固定的招式，只是随心之所欲。”

吴清宥全神灌注入无名剑中，将所有招式，套路，私心杂念全部摒除，只剩人与剑合为一体，一道精光迅速注入白色剑气之中，白色剑气幻化成一道白光，“嘭”一声挣脱了黑色剑场的挟制，行进恢复自如。

白光越来越快，越来越耀眼，将黑色剑风死死咬住，仿若脱开了枷锁的羁绊，大开大合，潇洒自如。

这一突然的转变让尚武堂由喧闹转为安静，观战者不知所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孙！”容异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大腿上，他看出吴清宥在对战中突破极限练成了自己的剑场。

曲嵩对这一突变感到异常不可思议，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压制性的优势变成了被吴清宥控制局面。“我才是剑圣，我不可能输。”曲嵩心中念道。他汇集所有意念想强行突围，却被吴清宥压制得死死的。

无穷无尽的剑气从无名剑中奔涌而出，吴清宥似乎神游天外，看都没看曲嵩，但是黑色剑风就是无法从白色剑风的那团白光中挣脱出来。

“啊......”，曲嵩大喝一声，用尽所有意念向白光发起一击，黑白剑风两相对撞，“哐”一声巨响，黑色剑风被撞裂开，向四周散去，而一条白光兀自在擂台上旋转跳跃。

曲嵩颓然跌坐在擂台上，双目呆滞，嘴里念着，“不可能，不可能......”。吴清宥此时意念回到自身，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将那道白光收回无名剑中。

高台上沐风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永安帝询问的眼神。“不见大师，你是仲裁官，此战你看谁胜谁负？”

“依贫僧之见，此战胜者为吴清宥。”不见大师面向永安帝道。

“风儿，你觉得呢？”永安帝听完不见大师的话，又询问沐风的意见。

“陛下，我认为此战至此吴清宥略胜一筹，如果曲嵩无力再战下去，此战胜者即为吴清宥。”沐风说完，三人一同看向擂台。

曲嵩瘫坐地上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毫无生气。吴清宥向他走近两步道，“曲掌门，你还好吗？”

曲嵩双眼无光，嘴里还在念叨，“为什么？为什么？笑儿，我们果真胜不了吗？”

吴清宥听到他提及“曲一笑”，不由心酸，安慰道，“曲掌门，我与令公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令公子风神俊朗，堪称青年才俊，只是被那些歹人......，哎，请曲掌门节哀顺变。”

曲嵩听到吴清宥提起曲一笑，突然站起身，哈哈大笑道，“歹人？不，没有人逼他，他是自愿的。”

吴清宥惊讶地看着曲嵩，心想，“曲掌门莫不是太心恸，疯掉了？”

曲嵩仰天大笑了一阵，随后看向吴清宥，“笑儿，他是自愿的。男儿在世，如果不能成就丰功伟业，苟活一世又有何意义？”看见吴清宥迷惑的眼神，他接着说，“你难道没想到吗？笑儿是自愿成为人蛊。本来他极有希望问鼎剑道至尊，但是你出现了，我们知道不可能了。我想过让你为我们所用，可是你不肯......”。

“你是黑衣人？”吴清宥突然想起陵越城外那个墓穴中发生的事情。

“嘿嘿，没错。”曲嵩身形一闪，抓向吴清宥。

“阿宥，小心。”沐风惊呼道。

吴清宥没有躲开，他的剑穿透了曲嵩的身体。曲嵩的手还在伸向吴清宥，想抓住他，“你，你的出现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为此，笑儿自愿献身为人蛊，助我，助我登顶剑道至尊。”

“剑道至尊的吸引力难道比人命，你至亲的性命还重要吗？”吴清宥觉得痛心，又觉得迷惑。

“哈哈，人活一世，或为名，或为利，不然苟活着意义何在呢？”曲嵩胸前鲜血不断涌出，他说话断断续续，“我们，我们付出这么多，我不甘心，笑儿也不会甘心的，我们，我们......”。

曲嵩没能说完，就已经咽气了，擂台下陵越剑派的弟子很冷静上来，将他抬了下去，没有人悲伤，没有人遗憾。

在场所有人，沉默良久，曲嵩是强大的，但是这强大背后的代价未免太骇人听闻了些。

沐风站在永安帝身边，目光焦急看向擂台上的吴清宥，吴清宥回看着他，摇了摇头，做出“放心”的嘴型。他拾起地上的无名剑，将衣袖一角撕下来，慢慢将剑身上的血迹搽干净，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沐风在高台上看着他的举动，觉得他已不再是那个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懵懂少年，面对人性中的恶不再不知所措，已经学会接受和应对。

永安帝轻轻咳了两声，对沐风道，“风儿，现在胜负已定，该宣布结果了。”

“是。”沐风缓过神来，知道这场戏必须要演完。他命人取来已经裱好的永安帝亲笔题写的“剑圣”字幅，高举过头，送到永安帝面前。

永安帝取过字幅，走到高台边，道，“本次决赛胜负已定，胜者为吴清宥。自古英雄出少年，吴爱卿在本次大赛中的表现让朕大开眼界，“剑圣”称号赐予你乃实至名归。”

吴清宥跪拜在高台之下，高呼，“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围观者一片群情激昂，高呼“万岁”，一阵过后，不知道谁突然开始喊“剑圣，剑圣”，大家又跟风喊了起来，“剑圣”的呼喊声响彻尚武堂，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