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被他一联想，顿时心内警铃大作。

“那灵韵公子不曾说自己真名，一入云城便借灵佛宗之威立足。墨夜以金丹后期之修为不敌其区区一个金丹初期，而后遍城童谣传遍，中伤我万剑宗...难道是我大哥借尸还魂来复仇了？”

思及此，司徒坐不住了，他抬起脚来，却又坐了回去。

“琼林宴在即，各大门派皆会参加。若是如此，那灵韵公子定会在琼林宴上做一番文章。”他踱着步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那就来个将计就计、瓮中捉鳖。”司徒一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盖，一边思索着具体的计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三位弟子闻弦音而知雅意，纷纷告退。

出了门外，三人皆是松了口气。

墨夜瞪了墨染一眼，便拂袖而去，满心想着去找自己的颜儿去了。

墨染看着墨夜的背影，冷哼一声:“没出息，满脑子都是林颜，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老是那么看重他。”

墨安只是赔着笑了笑，依旧是以往弱弱可欺的模样，谁也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

离开万剑宗，觅得僻静无人之所，墨安陡地一抹脸，便露出那殊色玉容，如天际倾斜下来的皑皑白雪一般耀眼而灼目。

司嫣微微勾唇，吹响哨音。

数十个黑衣人顿时出现，俯身下跪。

“童谣如今已传诵全城。灵宝阁已在中原打响招牌，说书阁、茶馆、乃至书铺都已落稳了脚跟，其余产业还在初步阶段。”

为首的黑衣男子不待司嫣问话，便恭敬开口。

司嫣颔首，微微抬手，用灵劲将为首黑衣人扶起:“很好，接下来便是琼林宴了。”

黑衣男子受宠若惊，望着眼前一晃而过的雪色衣袍，虽然站起，头却低得不能再低了。

他依旧弯着腰:“下属定当不负灵韵公子所用，为您效力!”

...

离了那片荒野，司嫣回了灵佛宗。

他在那日的拜访中，送予了灵佛宗数件佛教圣物，又吹响清笛一曲，以酬当初云隐让物之美意。

但宗主留下他的原因自不是此。

在司嫣到达灵佛宗那一刻，灵佛宗便只能与他绑在一处了。

佛光塑骨是真，两派交易是真，弟子当场夸赞是真，约定拜访谒见是真。

无论灵佛宗出与不出，都已是骑虎难下。

在这骑虎难下之时，若灵佛宗一以贯之，以自己门派的威势洗刷去黄梅派的魔教旧事，为其背书，虽被借势，倒可留存威严。

可若是灵佛宗不知好歹，那么这颠三倒四、胡言乱语的名号就要牢牢扣在它的名下了。

在这种情况下，宗主自是接见了司嫣，并与他达成了合作。

*

思绪种种，司嫣站定灵佛宗后山湖旁，手执玉笛，一曲破红尘。

笛声温柔入骨，绵绵而铮铮。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所有事物都有命定的因果轮回的轨道，如同幻影和闪电一样，皆为空幻，无法控制。

这是佛家偈语，也是因果命定之论。

司嫣虽对之不屑，却依旧愿以此曲化灵佛宗宗主之疑。

就好像是表明——

一切皆是因果命定，他并不为寻仇而来，只是追寻命运的脚步，捋清因果。

他连佛教圣物都能感化，又何须担心这宗主多思。

笛音婉转，绕梁三响。

一曲毕，司嫣转身。

灵佛宗宗主站在树下，手执佛珠，闭目长叹。

“施主根骨绝佳，事了之后可愿习我佛法，入我佛门？”

司嫣抬头，眉目间的慈悲之意更胜宗主，一点朱砂在如雪间鲜艳夺目:“不破而不立。”

“我有长生道，欲予众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