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池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现在一个月还能有十块呢，怎么干了活零花钱还变少了。

“哦哦说错了，每个月多给你五块。”姜梅发觉口误了赶紧改口，但是才说完就皱眉，“不对啊，每月给你十块钱，是让你课间饿了加餐的，你现在放假了还要什么零花钱！”

“我、我……”池磊脸上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眼看就要发下个月的零花钱了，他被降薪了？

池唐在一旁忍笑忍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趴在大哥的肩头颤抖。

“行了行了。”迟跃进也忍不住笑了，拉了妻子一把，“就按之前说的吧。二子去篮球队训练也消耗体力的。”

“练那玩意干嘛，浪费体力的。”姜梅叨唠了一句，但默认了迟跃进的话。

“三儿，你还有什么计划啊，和爸妈说说。”

迟跃进现在对小儿子的想法很看重，就说这拎着冰棍汽水去火车站广场卖的点子，能想到的肯定不止他一个，能去做的却不多，这小子是敢想敢干的。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过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怒骂声。

“这是怎么的了？”姜梅吓了一跳，这声音太过凄厉了。

院子里也有其他听到声音出来的街坊，对峙的双方居然又是梁颖和关静两人。

“这又是怎么了？”姜梅皱眉。这梁颖天天的挑事，实在是让人恨得慌。

“梁颖，你不得好死！”关静崩溃地大哭。

姜梅愣了一下，随后有知情人低声快速说了两句。姜梅顿时皱眉，原来今天厂里让关静下岗了，而且理由是关静偷东西。

关静自然是不服的，去厂办询问，却被赶了出来，还威胁她如果不老实就在她档案上记一笔。

这年代档案如果被记上这种事，那真是一辈子的污点无法翻身，对于关静这种普通人来说，这是天大的事情，跟下过大狱都差不多了。甚至，这种事情都没有说清楚的机会，因为档案个人不允许持有，更不允许更改，被人写上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关静本来就是顶替亡夫名额进的工厂，工资很低，下岗后每月就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工资，这让她和两个孩子可怎么活下去。

等关静失魂落魄地回来，正好和梁颖碰个对面，梁颖用这件事嘲讽打击她，她才知道原来是梁颖在后面使坏。

梁颖得意地笑了起来，“关寡妇，谁让你得罪我呢。”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姜梅就觉得头一晕，差点气蒙了，冲上去指着梁颖的鼻子骂道，“你简直不是个人！”

“呵呵，姓姜的，你也给我小心点。别以为自己多牛，这次改革，我让你们两口子都下岗！”梁颖一字一句地威胁道，“到时候，你们可别跪地来求我！”

众街坊脸上都露出了怒色，撸胳膊挽袖子就想动手。梁颖一手叉腰一手点指众人，“你们想干嘛？想下岗的都掂量着办！你们不知道刘主任是我相好么？这次下岗名单可是刘主任负责拟定。”

下岗。

这两个字将院子里所有人都吓住了。

能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同一个厂子的，日子过得都差不多。如果不涉及个人利益，大家帮忙没问题，可在下岗这个威胁下，大家的底气都溃散了。哪怕是那些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也都得先为自己的儿女考虑。

也就是姜梅过去将关静扶起，“梁颖，你有报应的那天。”

“哼。有报应你这辈子也看不见了，等着下岗吧！”梁颖轻蔑地看看池家一家子，扭着屁股进了屋。

“这骚娘们！”不知谁小声骂了一句。

“小静，我先打水给你洗洗……”姜梅扶着关静去了那屋。

池家父子四人对视一眼也回了自己家，院子里的街坊邻居散去。

等到晚上九点多了，姜梅才从关静那屋回了。

“怎么样了？”迟跃进问了一句。

姜梅摇摇头，转头看向了池唐，眼神却有点闪躲，“三儿……”

池唐眼尖地发现母亲眼圈有点红，显然刚才陪着哭来着，“妈？”

“你给妈的钱，妈先借给你关姨行不行？”姜梅鼻音很重，“要不然你关姨下个月恐怕过不下去了。”

此时正是月底，正要发工资，家家手里爪干毛净的，要不是池唐赚的这笔钱，姜梅也是有心无力。

“爸妈。”池唐摆摆手，“借钱是小事，我想说一件大事。刚才爸问我下一步计划做什么……”

一家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池唐脸上。

“爸妈，辞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