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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淮是给疼醒的,两道浓眉皱在一起,脚丫子下意识往前蹬,还未睁开眼,便听到哎哟一声。    成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向站在床尾的人,愣了一会儿,脑子里回想起自己被送进医院的模糊的几幕,反应过来时已经咧开嘴笑了,朝那人说:“多日不见,医生您怎么有黑眼圈了,也是,上班睡觉哪能踏实啊,肯定睡不好。”    站在成淮床边的便是上次给他看脚的医生,也不知他是触犯了哪门路子的神仙妖怪,三番两次的遇到这个倒霉家伙。怪不得他昨天的眼皮直跳,直到昨晚这臭小子被人抬起来时,才惊悟,原来是麻烦鬼驾到了!    他捂着刚被成淮一个脚丫过去踹黑的眼睛,用另一只眼瞥了成淮一眼,恶声道:“你这臭小子,好意思说,这黑眼圈都是你给弄得。”他容易吗他,亲自帮他的脚上药,涂的小心翼翼的,还被还了一拳,不,是一脚。    成淮将枕头拉高,双手交叉撑在脖子后面,抖了抖眉毛,道:“哪能啊,我现在可是伤者,虚弱的很,没这力气。”    医生一听,仿佛自己的眼眶又被踹了一脚,疼的一抽一抽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哪里虚弱,哪里没力气了,虽然说这话不好,但他还是深深的认为,这家伙昨晚被送过来时,因为脚感染,高烧不退,烧到半夜才退下去,整个人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比他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好太多了。    成淮见他不出声,瞟了眼他白大褂上的名字,睁着一双清亮又干净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却直接把医生给气炸毛了,“怎么不出声了?胖大叔。是又想睡觉了吧,没事,你往旁边的床上躺会,小爷我给你看风,要是主任来了,我保证当没看到似的。”    “什么胖大叔,是庞大树!”庞医生也不是第一次因为名字跟别人急了,只是别人都是庞大,或是大树小树的叫他,还没有人像成淮这么叫过,什么?胖大叔?他绝对不承认,这个叫法的确很符合他的。    成淮抬眼看了下他,又闭上养神,声音从那张庞医生听了想掌的嘴出来,“哦,胖大叔。”    “……”    庞大树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了,直接用棉签抹了把药,找准他脚丫上最大的一个水泡,按了上去,疼的成淮呱呱叫起来,他也不管,涂一次就将头向后远离一次,免得又免费吃一脚。    成淮半坐起身,指着他的脚丫子,颤颤巍巍的出声,“疼疼,疼啊……主任,主任好。”    庞大树翻了个白眼,继续将药抹在他脚上,还特意按压了下,低着头嗤了声,“怎么着,疼了吧。别框我了,再说,就算主任来我也不怕,等会我就在旁边这床睡个大觉,咋地,就偷懒咋地。”    “你说我会将你咋地办了呢?”旁边突然飘来一道声音。    庞大树听着不像那臭小子的,抬头一看,“主主主……主任。”    成淮躺在床上,勾了勾嘴,脸上没有一丝刚刚喊痛的表情,反而朝着庞大树被人叫去喝茶的背影大喊,声音满是揶揄:“医生啊,您还没帮我上完药呢,这是去哪儿啊?”    “……”    自此之后,庞大树的人生格言便从‘医者仁心’变为‘远离成淮,珍爱生命’。    *    庞大树被请去喝茶的同时,还安排了一个年轻的护士姑娘给成淮上药,可这少爷也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偏不让,对面床的一小哥则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漂亮姑娘照顾他都不领情,这人不是脚伤了,而是摔坏脑子了吧。    反正那个护士一要接近成淮,成淮就瞪她,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死瞪着她,害的那护士小姐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等到项宛进来时,便是看到眼前这么一副场景。    成淮扭头,一见到项宛,那个开心啊,可下一秒表情就变得委屈巴巴的,开口问:“宛儿,你去哪了?”    项宛把包放在旁边的桌上,回他:“回店里交代了点事。”    项宛昨晚跟着救护车一同来的医院,不知是因为他受伤的一部分原因是她,还是出于邻居的关心,或是其他,她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她是在医院一直待到半夜,等他烧退了后才回家换了身衣服,歇了两三个小时,天未亮又赶了过来。    她来时他还没醒,便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盯着他熟睡的脸发起呆来。    他们认识的天数可以用手指数的出来,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年龄,其他一概不知。他会对她无赖流氓,喜欢朝她撒娇,桀骜不羁,张扬散漫,可她却摸不透嬉皮笑脸下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半岁时从云芗那送来的濂城,便一直待在外公外婆的身边,她没有见过她的父母,外公就这事只是对她简单的说了下,她母亲在生她前已是大病快不行的了,却是坚持生下了她,她出生的三天后,她母亲便去了。而关于父亲,外公却不愿多说,她只知道她的父亲还活着,却不知是谁,在哪。    许是外公外婆怕她被其他小孩子笑话,很小的时候,就将她划到舅舅的户口下,对外称是他们的女儿,只是对内,她还是舅舅舅妈的喊着。    她是外公外婆养大的,性子随了他们,不急不躁。外婆在她七岁时便走了,留下她和外公两人。外公一步一个脚印将濂香居的名号打起,从原来的破旧无人知晓的小饭店到现如今,可以称得上濂城的头号特色。    可能一直跟外公生活的原因,无人跟她说起情爱这方面的东西,所以在别的小女孩已经会对男孩子害羞脸红时,她则是对这些一概不通,以至于上学的时候,和她一块的表妹老是木头块,木头块的叫她。    现在她这二十五岁的年龄摆在那,并不至于真的对自己的情感一点儿都不懂,虽说是愚钝了些,但却也知道,她对成淮,反正从目前来说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只是好像开始有些担心他了。    所以在医院坐了起码有一个小时后,回到饭店交代了些事,便又过来了。    项宛看了眼干站着一旁的护士,出声问成淮:“怎么回事?”    成淮没回她,反而扯着她的衣袖,开口说:“宛儿,宛儿,你来给我上药吧,好不好?”    项宛看向一脸尴尬拘谨的护士,又看向满脸期待的成淮,点了点头,接过护士手中的盘子,对她说,“不好意思,你能在旁边跟我说一下步骤,然后我来动手行吗,麻烦你了。”    “行,没有没有。”护士小姐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心里想着,哪里是麻烦我,还好有你这救星来啊。    项宛就按着护士说的步骤,一步一步帮他上药,包扎,相比项宛看着那一个个严重的水泡微微皱起的脸,成淮则是一脸得享受,双手撑着脖子,要是加一把大伞,旁边配上一杯果汁,整个人就跟沙滩度假似的了。    以至于那个护士小姐姐和对面床的小哥都一致认为,他伤的肯定不是脚,是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