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克严瞧了瞧面色不变的于行初,又瞧了瞧当真是不打算费神已经快要闭眼假寐的王爷,一时间带了些慌乱。
难得,能叫这般人慌乱起来。
于行初也不是想自讨没趣,不过是周钊远这王爷做得,可谓是臭名昭著,如今不知是不是太阳出错了山头,还有人这般恭谨相待,多少叫人奇怪。
“陈将军可是想说,那岭南匪患,实非一般?”于行初干脆直接略过了寒暄,单刀直入,“以将军观察,怕是早就知道了事情不简单,这才严防死守宁城,不想叫一只蚊蚁飞过。”
“只是在下不明白,如果不是匪患,那必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能叫将军这般重视,可是——了不得到了要锁城的地步,将军难道也敢瞒而不报?”
陈克严面色一沉,须臾方道:“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不曾调查清楚的事情,又如何能轻易报说圣听?”
“那将军可知道,朝廷派下两批官员,全数都折在了路上?”
“先生,恕陈某不清楚先生什么意思,陈某守的是宁城,自是不会愧对它!”
于行初抿了唇,半刻才从他面上挪开目光:“最好不是,将军。”
周钊远听了一顿,安静得很,此番颇有兴致地问道:“所以那掌柜的是谁呀?为何陈将军要抓了他?”
“回王爷,这掌柜的今日从东门回来的,因是城中人,当时并未多在意。只是晚间他来将军府报案,说是城门口的人命乃是与王爷二人有关,他已经落了药在二位的饭菜中,还请微臣去抓捕。”
“微臣听他描述,总觉不安……这才直接跟了过来。”说到这,陈克严着急起来,“王爷可有关系?那饭菜……”
“呵,落了药啊!”周钊远笑起来,转头看向于行初,“一点毒罢了,难不到夫子的。”
说着,便就吊儿郎当地作了个揖:“夫子,谢过了。”
于行初不以为意,只是观察了一下陈克严的面色:“将军知道那掌柜的是何人?”
“是春深谷的人,此谷中人,擅长用毒。”陈克严有一答一,倒是也适应了回复这个一板一眼的年轻先生。
“春深谷?”
“巧了不是。”周钊远拍了手,“夫子你看,江湖上用毒的确实不止一家。”
于行初眼皮子莫名其妙就跳了跳,也不知是睡少了还是为何,这话他前时也说过,便就是在驿站。
可那些人明明白白是流水山庄的人,断不会是什么春深谷。
除非……
“嫁祸。”周钊远轻轻吐了个词出来。
“王爷说嫁祸?”陈克严接道。
“他掌柜的自己杀了人,将我们药晕了,再嫁祸给我们这东边来的外地人,自己趁机逃走,哎呀,这么想想,算谋得可真是好呀,就是这计划么……太过粗糙了,上不得台面。”
于行初被他这一番胡话堵得耳朵疼,没再细想,只问道:“这春深谷什么来历?与岭南有关?”
陈克严点头,又摇了摇头:“微臣不能确定。但是此前春深谷曾派暗探进城,微臣全数捉了,今日这也许是漏网之鱼。”
“春深谷中据说养着一批毒物,是能驱之攻城的家伙。”说着他便矮了头下去,“王爷恕罪,微臣见识过那毒物的威力,实在不敢开城冒险,可……这才向朝廷求助。”
“你如何确定那掌柜的是春深谷的漏网之鱼?”
“尚不确定,只是此人今日入城的时间,最是与那城外之事相合。”陈克严也公事公办道,“先生信不过微臣?”
“陈将军多虑了,在下不过是好奇罢了。”
陈克严一愣,接着就转了身去:“王爷,现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王爷来了,不如……”
“无妨,本王觉得这儿挺舒坦的,就住这儿罢,你与夫子说完了?”
很明显没有,什么都没问清楚,八字没一撇呢!于行初险些刮他一眼,好在是忍住了:“殿下若是累了,便就先歇吧,明日再说不迟。”
“如此甚好。”周钊远当真就抻了懒腰起身,“夫子,铺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