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与辞年近三十,成熟稳重,此刻却变得有些脆弱。
月初霖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轻声道:“你的家人,包括你自己,也许都不能接受我,真实的我。”
“阿辞,我是个私生女,从没见过父亲。我母亲这辈子嫁过三个男人,没有一个是我父亲。她的三次婚姻,也没有一次好聚好散。他们每天吵架,有时打架,有时没地方出气,就打我骂我。在我们本地,我们母女的名声从来都不好。我从小就见过许多男人的妻子、家人,怒气冲冲到我家来,骂我母亲勾引男人。什么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了。后来,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她一个人在家,自杀了,周围的邻居们都知道……”
她述说着自己灰暗的过去,语调平静,仿佛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
纪与辞却觉得心像被一只手用力拧住了。
他忽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喃喃地唤她:“初霖,别说了……”
月初霖却像没事人一样,反而轻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好,不说了。可是阿辞,这样的我,你会接受吗?你的家人会接受吗?一个在这样的家庭出身、长大的人。”
纪与辞搂着她的手渐渐僵硬,好像有松开的趋势。
她的家庭显然算不上“普通”。在一个连父母离异都会成为弱势条件的环境下,这样父亲不详、母亲频繁改嫁、名声不好的出生,实在是“坏”透了。
即使他的父母再让步,也不可能接纳月初霖。
这是一个无情的事实。
是他过去没有多想,以为一个美貌光鲜地优秀女孩,一定会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从没想过,她可能是从无情的深渊里好不容易爬上来的。
可下一秒,他即将松开的手臂又猛地收紧:“不,初霖,不用管他们,只要你愿意,我就和你在一起。”
这大约是他第一次想任性一回。
可月初霖只是笑了笑,双手搭在他的臂弯处,然后一点一点往下拉,
“阿辞,你不是这样的人。”
原本拉扯不动的手微微一僵,好像醒过来似的,终于慢慢滑落下去。
“正因为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当初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纪与辞的眼神变得黯淡而苦涩。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近三十年下来养成的性格,决非一朝一夕能改变,他的确没办法给她任何承诺。
即使给了,她恐怕也不屑。
秋风拂过湖面,带来一阵静谧的凉意。
月初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卷发,冲他微笑:“就到这吧,再见,纪总。”
说完,转身离开。
没有人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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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节假日的轻松和热闹中。
月初霖打了辆车,在一家熟悉的夜店门口停下,轻车熟路找到江承璟,不待他说话,拎起他才点的一大杯酒,猛灌两口。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江承璟从她手里把喝了大半的杯子抢下来,往桌上重重一放,“这种喝法,醉了我可不负责。”
“没生气。”月初霖把包丢到身边,“刚分手了。”
江承璟诧异道:“怎么,你动情了?居然要借酒浇愁。”
“没有。是他,想和我正经谈恋爱,没准还想和我结婚。没意思。”
月初霖将外套脱下,剩一件稍贴身的连衣裙,整个人往座椅上靠着,双腿交叠,美好的身形顿时显露出来,再配上一张极富冲击力的美艳脸庞,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江成景笑了声:“不愧是你。”
这个女人没有感情,他早就领教过。
这不,才打发了一个,现在的她,已经随时准备好迎接下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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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越,好不容易暂时搞定你家老爷子,总得放松放松。”
韩介衡将一杯冰芝华士递到郁驰越手里:“明天全国都放假,大家都准备通宵呢,一会儿台上有表演,场面肯定很劲爆!”
郁驰越没说话,表情更是冷得很,仰头喝了一大口,杯子重重的搁下,完全没有一点愉快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冷得像冰块。
跟着来的几个人虽也是朋友,但都没韩介衡和郁驰越那么熟,见他不说话,只好也坐在旁边不出声。
“怎么回事?”韩介衡凑到郁驰越耳边,低声问,“还在想月小姐?都多久过去了,让你主动点,这种女人,又美又野,想征服她的人不得从这儿排到圆明园去?”
郁驰越没说话,只是眼神冷厉地看着他。
韩介衡摸摸鼻子,赶紧道:“不包括我,我胆小,不想征服谁。”
郁驰越这才移开目光。
只是心底还有化不开的躁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执念。
一个从来只出现在梦里的美艳女人,突如其来闯进他的生活,将他这几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情绪屏障一下子打破了。
他总觉得,自己不安分的那一面,很快就要冲破阻碍。
“诶,那不是月小姐嘛?”
韩介衡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卡座,惊讶道:“那男的谁啊,好像不是上回那个了啊——阿越,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郁驰越已经直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