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并不这样觉得,他始终认为,广泛的涉猎知识模块,也没什么不好的。说浪费时间这个问题,嗯,他可以少睡一会儿补回来就是啦。
反正也没要他干活做饭,每日读书时间已经非常充裕了,所以多看书,看好书,沈长安觉得,这对自己将来科举还是十分有好处的。
“长安。”良苷小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问他:“你爹爹为什么给你取长安啊。”
“长安不是地名么。”
其实阿苷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虽然她受学不多,但是常识性的问题她是懂的,比如取名字的话要有避讳。
古代取名字还有一种[地望]说法,以地名称人是对它的一种尊敬。
尽管这样,且现如今对名讳没从前那般苛刻严格,不过要是科考的话,还是要慎重。
辛昭接话:“他名叫沈锡。”
“嗯嗯,我知道。”良苷说,那日她听到那两位大哥哥说过。
“哈哈哈……”辛昭大笑,“那可能是他爹希望他长久平安咯。”
这个倒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一般孩子们的小名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你说对不对啊,长安,你爹是不是想你日后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嗯?”
沈长安挠挠小道髻,说:“我觉得,我爹的意思可能是希望我以后能考取功名吧。”沈长安说得比较委婉。
沈大娘此前不止一次的提醒沈长安,爷爷,爹一辈子的心愿都是希望能高中及第。
因为一首诗非常应景,大家都知道的,它叫《登科后》。
沈长安沉思半晌,念出来给他们听。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沈长安的小名就是取《登科后》的最后一句。
一日看尽长安花。
龌龊是曾经困顿潦倒的日子。
十年寒窗无人问,苦读天明夜夜时,遂,金榜题名多得意,一日就要看遍京城名花。
“原来这样。”辛昭听完后若有所思,神情有些沮丧,道:“我爹要是能有你爹一半儿的心性,他也不至于只是个举人,唉。”
岭南道辛大钟,在武学上有很高的造诣,只可惜文试比起他的武试就逊色不少,所以就算是中了武举人,以后也没能在都城当官,被安排回了岭南道。
沈长安拍拍辛昭的肩膀,道:“师父,你一定可以更厉害。”
辛昭立时打起了精神:“那是当然喽,我可是要考状元的人,否则,喏喏喏,我怎么会去看孙子兵法这些书呢,唉。”
“与君共勉吧。”沈长安说。
四月份的南方春风和煦,可以说,天气已经渐渐进入夏日。
而且越往南边走,天气在逐渐暖和起来。沈长安已经可以穿沈大娘给他准备的春衫了。
一套比较合身,另外一套比较大一些,大概是给沈长安以后大一点再穿的吧。
快要到章州的那一两日,良苷的话变得越来越少,有时候就坐在甲板上发呆,或是看远处岸边急速后退的青青木林。
沈长安知道她有心事,辛昭也知道。
何曦之负手从船舱出来,蹲在良苷的身边,安慰她:“阿苷呐,你的两个舅舅呢,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你家啦,我们大约明后日也能到,你,想不想舅舅啊?”
良苷微微皱起眉头,说:“可是我没有见过舅舅啊。”
“呃——这个。”何曦之表示,和小良苷聊不下去了,小朋友果然很心直。
沈长安说:“没关系,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然后会帮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良苷点点头,嗯。
第二日的傍晚,船驶进了章州的渡口。
李舵夫喊。
收帆,靠岸!
抛锚。
只不过很奇怪。
何曦之站在船头打量渡口那边的形势。
“先生,渡口看去似乎很拥挤,好像停留了不少船只。”
邹洪昌放下茶盏,询问为何。
何曦之:“我再去看看。”
看了半晌,竟然听到有官兵的声音,果然,岸边有兵卫,手持长矛在检查靠岸船只。
然而很多船,包括他们这一只,都已经被迫停靠,无法前进,全部堵在了渡口。
有些是商船,听他们抱怨的对话来看,大约是堵在这个渡口快小半日了,他们的船上装载的都是时令的蔬菜瓜果,在焐下去对他们来说损失可不小。所以在哪儿反应情况呢。
官兵:“嚷嚷什么呢,再嚷嚷!我告诉你们,县上爆发瘟疫,你们要上岸的排好队,再大声喧哗者,休怪我们不客气!”
何曦之赶紧进船舱,邹洪昌已经听到了,示意他不要惊动了孩子们,先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