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底冷笑一声,没再说话,将手帕搁在桌子上,冲陈广福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走了。
脚步又沉又快。
陈广福皱起眉,一脸狐疑。他觉得谢芸锦对安远那小子的态度有些奇怪,可非要琢磨,这姑娘又确实是这样的骄纵性子,而且两人交集不深,能有什么过节?
想了想,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谢芸锦没把方安远的态度放在心上,瞥了眼手帕,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不知道路昉的伤好了没有?
……
“砰——砰——”
身着军装的战士们正在进行日常训练,空旷的靶场上接连不断传来枪响,其中还混杂着高昂的训话声。
路昉趴在地上,肩膀抵着枪托,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直视前方。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然而眼前还是模糊不清,若是看的时间长了,又会变成喷涌而至的鲜血,然后血红一片。
周团长无声地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
路昉用力闭了闭眼,几秒后撑地起身。
军医笑着缓解压抑的气氛:“没关系,情况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不是么?钱大虎说你那会儿杀蛇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都没偏差,慢慢来,别着急。”
是啊,杀蛇可以,但拿枪不行。
一个神/枪/手,拿不了枪。
路昉嘴边勾起一个很浅淡的笑意,看起来神色轻松:“是,知道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这几天没那么沉重了?”军医看着前方高挑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任务带来的后遗症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路昉的心上,醒来之后的日子,他的眉眼间总是凝着挥散不去的郁色。
周团长记起底下的兵上报上来的情况,倏地轻笑一声,说:“孩子大了。”
走出训练场,路昉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露出一小块紧实的腹部肌肉,身上的汗珠顺着线条没入裤腰,满满荷尔蒙气息。
“路副营,你的包裹和信!”通信员大老远就开始叫唤,路昉停住脚步,冲人板正地行了个礼。
“辛苦。”
通信员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同样行了个礼后走了。
路昉回到自己的宿舍,先洗了把脸,将上衣脱掉,然后才开始查看包裹。
东西是从京市寄来的,都被检查过,信封上还有被割开的缺口。路昉三下五除二地整理好,将吃的放到一边等会儿拿给食堂,剩下几件衣服,还有一块雕刻成小牛形状的木头。路昉拿起它看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勾唇笑了笑,把它放到床头。
这才开始看信。
家里还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只照常问候了他的身体,又告诉他家中一切都好。路昉看得认真,突然眼神顿住,眯起眼看最后几行字。
那上面委婉地提及了他的婚事,说年纪不小了,家里早先给他订了门亲事,如果方便就先去见见人姑娘。
路昉的眉头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