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皮不能久炒,本就轻薄,生吃也无妨的,炒久了就起焦边,不仅不入味,还难得嚼碎,干巴巴没什么味道,等到豆瓣酱都给豆皮染上了色,再加点酱油和盐巴将盐味提起来,最后撒一把花椒粉,拌匀后尽可以盛出。
她这边刚忙完,就听见门外秦大的声音,秦姑娘仍旧如昨天一样,把外衣脱在外面,柳舒打了水出去,瞧见她手脚上沾了不少干掉的泥块,秦秦却不见在哪里,秦大见着她四处打量,洗着手笑道:“大伯中午不回来吃饭,秦福给拿过去,他借了秦秦,下午歇好,他们还有好几亩水田呢。”
柳舒早先不心疼,这会儿倒心疼起牛来,嘀咕几句“日头这么毒,别晒个什么好歹来。”
秦大笑眯眯抱着筐子里的黄瓜进来,自道:“多犁几亩地不好么?倒是大伯田里也弄点稻花鱼去养,总有你吃的。”
她这样一说,柳姑娘早上还是一副不知道吃什么的模样,这会儿就逮着稻花鱼点起菜来了。
新摘的黄瓜新鲜,拿水一洗,上面的小粒还扎手。
秦大取了两根,去掉头尾,用菜刀将黄瓜拍开,切成小块,丢进盆里。大蒜两个,拍开切碎,两根朝天椒切碎,小葱只取葱头,切碎,两勺酱油,一勺多醋,一勺盐,一勺香油,一勺芝麻,花椒粉,最后加一勺油泼辣子。
调料打散,拌匀,倒进黄瓜盆里,反复搅拌均匀,秦大夹了一块给柳舒尝,柳姑娘直说好吃,若不是调料里加了新鲜辣椒,只怕柳舒要把那汤汁倒来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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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热,厨房里不大坐得住,秦大把吃饭的小桌子搬到了腊梅树下,柳舒端着菜出来,拿小盆装了一盆米汤,放在桌子边。
她俩先前说要种葡萄的地方,秦大悄无声息地将栀子、茉莉还有一株石榴给挖出来搬到了楼上去,她何时做的这事,柳舒完全不知,还是一醒来没闻着栀子那张牙舞爪的香气,才发觉秦姑娘给它们搬了家。
葡萄已过了春种时候,待到秋天叶落,还能再种一茬,入冬前得埋进土里,免得天寒地冻,给茎叶冻伤,来年长不出。
秦大琢磨着这几个坑,嘴里嚼着吃的,问柳舒道:“阿舒还想养点什么吗?家里的地是种不下了,果园里那棵老柑子树旁边还有些空处。”
柳舒听她说,便问:“阿安想吃花生吗?”
“你想吃便种,左右也得等到来年春天,怎么还问我一遭,我如果不爱吃,就不种了?”
秦大看着她笑,柳姑娘这会儿又一副愁容来:“那自然是要问的,你瞧,我不曾种过地,若是你不爱吃,那不就只有我自个儿打理?种出来还好,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不还得求着秦大好人帮忙?你若是也爱吃,那我岂不是可以当甩手掌柜,只管张嘴?”
她玩笑说得开心,秦大也跟着乐,直道:“你都种进地里了,我难道不管吗?你和卿婶是去学青椒炒豆皮,还是去学她那张嘴了?”
“自然是兼而有之,”柳舒笑答,“不错,到时花生大丰收,咱们便做上一堆炒花生、盐水煮花生、炸花生、花生酥、蜜渍花生,放着当零嘴——不如再种点葵花?”
“明年我将地理一块出来,种两茬西瓜怎么样?”
秦大一说,柳舒一怔,问道:“家里竟没有种西瓜?”
“是没有种。”
柳舒大叹一气:“好么,园子里满堆堆的樱桃、杏子、李子你放着也不爱吃,人人都爱吃的西瓜却偏生不种。”
“是啊,偏生不种,”秦大一笑,“以前爹娘总想着给我多留些钱,家里都种些卖得出价的东西,西瓜虽说也有得是,可总比不上人家专卖这个的,所以也没心思去折腾。”
“种它个百十亩的!”
柳舒夹了一块黄瓜出来,摔杯为号似的往碗里一丢。
“大不了我溜回去把嫁妆偷出来。”
秦大便道:“咱们村加起来,也没有百十亩闲地给你种西瓜的。阿舒的嫁妆还是好好留着,等到哪时候要用,再去‘偷’出来罢。”
她未将柳舒的话放在心上,往门外一指,又说:“秦卜家里请了外乡人来收麦插秧,我想等这阵子忙完,正好把他们请来,给池塘清一清泥,到时候黄鳝正肥着,捉些来吃。”
柳舒掐着日子一琢磨,问她:“咱们忙完收麦插秧,是不是能歇上一阵?方伯他们去镇上么?”
秦大眨眨眼:“也算是?婶子应该会去镇上卖点新收上来的菜。”
柳姑娘露出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便道:“不错,那就劳驾秦姑娘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嘛,便去找找咱们的西瓜地。”
“西瓜地?”
柳舒将拳头一攥。
“我回去偷嫁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