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她输了,她没有料到沈鸾的运气那样好。
不仅阴差阳错把她撞了下去,甚至身边那个丫鬟都是个深藏不露的,抢在她安排的侍卫之前将人救了上来。
在她的算计里,沈鸾那样的情形下被侍卫从水里救上来,清白尽失,可就永远都做不成太子妃了。
只可惜,她棋差一着。
杨皇后被气得血往头上涌,险些晕过去,然而却还是只能硬撑着收拾烂摊子,看着杨淑月这副样子,她深吸几口气,平缓下心绪。
“淑月,杨家出了两代皇后,若是有可能,本宫绝不会让这份荣耀断在手里。你的心思,本宫不是不明白,从前不与你说,是怕你沉不住气,如今看来,倒是不得不说了。”
杨皇后站起身,缓缓走下来:“太子的处境,想来你也知道些,郑贵妃咄咄逼人,大皇子也不是良善之辈,自古以来能从太子安安稳稳坐到那个位置的,甚少。本宫如今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太子,也是为了杨家。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尊不尊贵?自然是尊贵的,可它尊贵的过皇后吗?”
“从太子妃到皇后,不是那么容易的。淑月,你的目光该放的长远些。”
听着皇后姑母贴在耳边的话,杨淑月只觉浑身都战栗了起来,她唯恐自己会错了意,错愕地抬眼去看杨皇后,正触见那双描摹精致的眼眸中显露出的浓浓深意。
良久,杨淑月回过神来,猛地扑在地上:“多谢姑母教诲,我懂了,是淑月辜负了姑母一片苦心!以后我再不敢了!”
杨皇后静静看着她,半晌伸手扶起她意味深长道:“知错能改就好,淑月,你也长大了,该懂事了。”
杨淑月乖顺点头。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先回去吧。”
杨淑月刚刚得知了隐秘,还有许多话想说,然而杨皇后只拍了拍她的手,道:“不要急,往后时间还多着呢,这阵子你就不要出门了,等风声过去。”
“我知道了。”杨淑月只得福身退下。
杨皇后站在殿中看她离去的背影,面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眸中冰冷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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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拾曦院。
沈鸾听到程怀瑾带来的消息很是吃惊:“你说什么?”
程怀瑾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丫鬟,坐到沈鸾身旁,眼色微沉:“我说杨淑月那天针对你只怕是因为陛下同意赐婚了。”
沈鸾沉吟,这倒是足以解释杨淑月的动机了,杨淑月出入宫中是常事,少时便与太子接触,而杨家出过两任皇后,有心延续荣宠,却不料半路杀出她这个程咬金来,杨淑月气不过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些年太子对沈家的态度却不知是出于谁的授意……
“这事儿我也是从……那边知道的,据说皇后与陛下商谈了好几次才说服陛下。”程怀瑾比了下大拇指,示意大皇子。
大皇子乃郑贵妃所出,虽不占嫡,却占一个长,而且母妃得宠,母族平南王府亦是武将出身,能够仰仗的权势比起太子来,只多不少。
所以,也不难想象杨皇后为何卯足了力气要给太子拴上沈鸾这门婚事。
“看杨淑月那个样子,赐婚的旨意只怕很快就要下来了。”程怀瑾猜测着,又去看沈鸾,“虽说是快了些,不过太子这身份倒也配得上你,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桩婚事若是真定了,沈家只怕要搅和进太子和大皇子的争端里……不过有沈家在,应当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阿鲤不必太担心。”
沈鸾曾经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天真美好,然而前世的血泪教训告诉了她,事实远不会如他们期盼的那样简单……
正如这桩赐婚的存在,上辈子沈鸾得知的时候是在上元节以后。
如果这两世没有太多的变化,那也就意味着上一世赐婚之事出了差池,只不过她从来不曾知道而已,而现在因为她对杨淑月的行为追根究底,所以阿瑾才会去打听,她们也才能提前知晓此事。
“阿瑾,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做了个噩梦吗?”沈鸾垂下睫宇,因着病体未愈脸色仍旧苍白。
程怀瑾握着她手:“记得,怎么了?”
“阿瑾,在我梦里……”沈鸾的话忽然顿住,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阿鲤,你怎么了!”程怀瑾连忙喊她。
“阿瑾!”沈鸾惊出一身冷汗,眸中生出骇色,方才就在她想要告诉阿瑾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时,她发现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间还有隐隐的窒息感。
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在阻碍她吗?沈鸾不知道,但是自从她经历过这一场重生,她开始相信,这世上或许真的存在着人所碰触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