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转眼就进了腊月,离着年关越近,年节的气息也越发浓厚。
二夫人得了指派,领着丫鬟婆子们将国公府里里外外都重新布置了一遍,显得喜气洋洋。
“虽说府里没什么大喜事,不过淮哥儿他们父子过几日回来,咱们一家也是难得的团圆,等明年鹭姐儿嫁出去了,就不一样了。”寿喜堂里老夫人看着满屋子的孙儿孙女,欣慰地叹道。
沈鹭被老夫人的话说得羞红了脸,连忙垂下头遮掩。她今年及笄,府里还在给她相看亲事,待明年初定下,到年尾也差不多完婚了。
二夫人陪坐在一侧,也抚掌道:“老夫人说的正是,咱们家是有福气的,等鹭姐儿婚事定下,就该澈哥儿溪哥儿两个,不过小子们的婚事容易,咱们这样的府邸,不图姑娘家门楣多高贵,只论人品得宜,不难不难!鸳姐儿这些年纪还小,倒是不用着急,也就只剩阿鲤了,可阿鲤的婚事也不必咱们操心……”
她絮絮叨叨把府上几个孩子依次数了个遍,说到沈鸾时,捂着嘴笑笑,一副暧昧的态度。
沈鸾知道她这位二婶虽然嘴碎了些,但心是不坏的,会这般说也是因着府里一直以来大家的心照不宣。
只是如今的情形有些变了……
老夫人也没有生气,只淡淡扯过话头来截断佟氏:“你大嫂去的早,你就这般躲懒不成,阿鲤的婚事怎么就不用操心了?阿鲤虽身子弱,在府里多留两年也无妨,可若是遇到了正合适的,总不能平白扔了大好的姻缘,是不是?”
二夫人自然也不是个蠢的,一听老夫人这话风便知晓兴许有些内情,连忙笑哈哈揭过,说起采办年货的趣事来。
沈鸾坐在老夫人手边,轻舒一口气,二婶只在家里这般口无遮拦,可是说来有这般想法的满京城又何止一两个?
前世就连沈家自己也几乎把沈鸾与太子的婚事看做理所当然,只等着赐婚的圣旨下来,然而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那般令人意想不到,沈家成了京城的笑柄,多少曾经仰视嫉妒着沈家的人兴致勃勃地看着沈家的笑话,嘲讽着沈鸾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女?
那段时日教会了沈鸾何为富贵繁华皆是过眼云烟,现在她只想沈家人都平平安安地活着。
她也清楚地知道,对于现在的沈家来说平平安安活着有多难。
但无论有多难,这条路她都必须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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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三,一早天还乌沉沉的,昨夜下了小雪未停,城墙上落了薄薄一层白。
城门初开,两道骑在马上的身影便风一样掠过,奔过东平大街直往镇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哒哒的马蹄停在朱红大门前,门房揉着眼来开门,抬头惊愕。
府里很快热闹起来。
拾曦院中,白露一溜小跑进门,满面惊喜:“姑娘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老爷和大少爷今天就能到啊?老夫人都不知道呢,这会儿已经进了府门,正往后院来!”
沈鸾昨夜半宿没睡着,这会儿终于一颗心落了地,也来不及与白露多说,迫不及待起身:“走,咱们去看看。”
“哎!”白露美滋滋应声,她家姑娘这是活神仙转世啊。
沈承德与沈淮大步跨进寿喜堂,老夫人已经起了身披着衣裳出来。
一手解开身上的斗笠,沈承德上前一步跪在老夫人面前:“儿子给母亲请安了,多年未能尽孝膝下,请母亲恕罪!”
老夫人眼里含了泪,连忙去拉他和沈淮起身:“好好,你们都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了我就安心了!”
沈鸾踏进门正看见老夫人哭,也忍不住落泪:“爹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