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场面很快骚动起来。

佟氏也拧着帕子小声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鸾面色稍沉，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担忧，上一世的清和园之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只记得那时候杨皇后在宴上对她大肆夸赞，惹了不少同龄姑娘的眼，宴席之后众人各去赏玩，她只与阿瑾几人说了些话便回了府。

莫非是她错过了？

眼见满殿的人都无心再继续宴席，众人也都有志一同地起身散席。

不少人暗暗差遣了仆从出去打听情况，佟氏也叮嘱自家几个女孩儿莫要走得太远，“只在园子里逛一逛便是。”

“是。”沈鸾几人乖巧地应了，佟氏便急匆匆与几位相熟的夫人一同走了。

过了好些时候，才有人来回禀，原来是另一边宴席上元平帝突发心悸，所幸身边的宫人都有经验，即刻服侍用了药，又有太医诊脉，现下已无大碍。

元平帝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时常罢朝休养，众人也都心中有数，惊讶过后纷纷恢复如常。

宴席草草了事，这会儿大家放下心便开始好奇起清和园的景色，也不畏惧外头天寒地冻的，三三两两结了伴出去赏玩。

沈鹭、沈鸳自有自的小姐妹圈，欢欢喜喜出了暖阁，独留下狄雪滟咬着唇站在后头。

程怀瑾领着丫鬟进来，一见沈鸾便眼眸一亮朝她招手。

沈鸾才过去，便听程怀瑾道：“好不容易清和园开一次门，咱们也出去逛逛如何？早便听说京中盛景以清和园为最，可惜一直不曾得见。”

看她这般兴高采烈的样子，沈鸾也不忍扫兴，压下心中的沉思，含笑颔首：“好呀。”

丫鬟取了厚厚的斗篷替她披上，几人便朝外头走去。

狄雪滟盯着沈鸾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脚也跟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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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少有人至，深冬的清和园别有一番清凛的颜色，层层堆雪压在枝头，间或露出几片尚且苍翠的叶子，满地亦是无暇的洁白，一脚踩上去发出扑簌簌的声音，仿佛天地都无限旷然了。

沈鸾来回踩着地上的雪，先前稍有沉重的心情也渐渐愉悦起来，直至听见声响一抬头，蓦然怔住。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太子，阿瑾方才去更衣，只留下她。

“见过太子殿下。”她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福身下拜。

太子见到她，目中闪过一抹惊艳，今日的沈鸾一袭银线滚边雪白斗篷，黑发如瀑，小小的脸蛋围簇在一圈毛绒绒中更显娇小，一贯明艳妩媚的眉眼似乎也熏染得清冷了几分，方才一蹦一跳的样子像是突然落入凡间的雪仙子，叫人怦然心动。

“二姑娘不必多礼。”

顿了下，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以前二姑娘都是唤孤文端哥哥的。”

他竟忘了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毕恭毕敬地叫他太子殿下了。

沈鸾微微垂下眼睫，唇角盈着浅笑：“从前是臣女年幼不懂事，还请殿下见谅。殿下身份贵重，臣女不敢冒犯。”

嗓音娇娇软软，一如既往地令人酥麻，太子失神了一刹，回顾神来失笑道：“二姑娘莫紧张，孤只是……算了，待日后吧。”

姑娘家面皮薄，他二人又有这样的关系，她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眼下父皇身子不适，母后也不好总是提起赐婚之事，等过一段时间，赐婚的旨意下来，她就不必再这般刻意避嫌了。

沈鸾虽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只听这话透出来的包容语气便觉一阵作呕，稍稍退后两步，低下头道：“不打扰殿下了，臣女告退。”

太子含笑看着沈鸾的身影走远，正要回身就看见角落里一个落寞的身影。

不知怎的，他脚步一顿，朝那人走去。

“狄姑娘？”

狄雪滟似乎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脸上还有来不及擦的泪，见到竟是姜泽裕，她手忙脚乱地抹了抹眼睛就要跪下：“民女参见太子……”

姜泽裕也被她这副样子唬了一跳连声说：“狄姑娘免礼！”

狄雪滟直起身，垂头站着，很是楚楚可怜。

姜泽裕果然问：“狄姑娘这是怎么了？”

狄雪滟只摇头，声音仍带着挥之不去的哭腔：“殿下恕罪，民女不是有意要叨扰殿下，让殿下见笑了。”

想起狄姑娘的身世，又见她这会儿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姜泽裕顿觉自己明白了，不由缓声道：“狄姑娘可是受了委屈？”

狄雪滟却仿佛被他的话惊到，慌张抬起头：“不、不是的！没有人给我委屈，我、我只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