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难怪赐婚的旨意遥遥无期了,沈鸾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
大皇子乃郑贵妃所出,母族平南王府的势力不容小觑,这么多年来虽然面上一直相安无事,然而元平帝身体日渐虚弱,到如今膝下皇嗣也只有三位,太子凭恃单薄,三皇子尚且年幼,母妃也是宫女出身,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大皇子没有一争之心,平南王府却未必没有。
再说赐婚的旨意,杨皇后瞒得甚是紧密,就连沈家都被蒙在鼓里,可是阿瑾却能从大皇子那边打探到消息,可见大皇子一方也并不似表面一般淡泊,反而对杨皇后的一举一动很是留意。
“……所以他们埋伏爹爹和大哥,是为了阻止赐婚?”沈鸾惊疑,那么上辈子呢,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原因阻碍了赐婚?
沈承德摇摇头:“这些都不好说,只是猜测罢了,也并不一定真是平南王府所为。”
赐婚尚且是小事,不过一旦赐婚,沈家便绑在了太子这条船上,这是大皇子一方绝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这个道理沈鸾是明白的,毕竟没有证据,再说也有栽赃嫁祸的可能,不过就眼下来看,真相且放在一边,此事到了陛下耳朵里,可就是另一番风波了,怪不得赐婚之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压了下来。
沈鸾一时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思索片刻她忽然又想起一事,惊问道:“这件事皇后娘娘是不是还不知情?”
若是知情,清和园的时候杨皇后便不会是那般态度。
果然,沈承德颔了颔首:“陛下严令此事不得外传,你大哥也还不知道。”
毕竟牵涉到皇子内斗,非同小可。
沈鸾抿抿嘴,如此一来,陛下此番对爹爹格外嘉奖,赏赐无数不说,甚至还时隔多年再开清和园设宴,也都有了解释的理由。
许多疑问得到了解答,却也让沈鸾感觉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之中,她上辈子所经历的那些事,也许只是冰山一角,现在她仿佛隐隐窥见了那巨大阴谋的影子。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竭尽所能去探查真相,保住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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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便到了年关,镇国公府一派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
久违的团圆让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前院后宅的下人们都领了格外多的赏钱,个个满脸堆笑。
及至除夕傍晚,忽然从宫里传出一个消息恍若平地惊雷炸了开来——进宫不足一年的张美人怀了龙胎。
元平帝登基二十载,后宫充裕,然而子嗣十分艰难,至今也只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近十余年来后宫再无喜讯。
随着这个消息一同来的,还有长居静安寺礼佛的太后娘娘派人赏了许多东西给那位张美人。
静安寺位居距京城十几里的郊外,从前声名并不显赫,只因为十年前太后潜心向佛,从宫中搬去静安寺常住,这才使得静安寺声名鹊起,香火日盛。
这次张美人有孕,就连太后都赐了赏回来,可见陛下是何等喜悦。
“赶在年关散出消息,看来这位张美人是胎象已稳?”二夫人佟氏满面吃惊地放下茶盏,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笑容微敛,声音沉了沉:“极有可能已经过了三个月,此事宫里倒是瞒得紧,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和贵妃知不知情了。”
听出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佟氏怔了怔:“母亲是说……”
老夫人未答:“行了,这件事不要多说,且等等。”
佟氏闻言缄了口。
因着消息来得快,几个姑娘也还在堂上坐着,听过老夫人的话都默默垂头啜茶。
沈鸾微微蹙眉,她确实记得上一世在这前后有位宫妃怀了身孕,可那位既不姓张,也未曾得到太后的赏赐。
更重要的是,未至上元,那位宫妃便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