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洞渊无语:“无涯师兄前些年就身死道消了……我说你,也别执着那些新仇旧恨的了。”
通玄缓步走在三人前方。他在这黑暗的甬道里走着,便有无穷的自信。
“我又不似某些人,寿数将至。怎么,无聊的时候,还不能聊点开心的事了?”
“小姑娘,你呢?”
李天风摸了摸脑袋,说:“我师尊是玉城子。”
“玉城——”通玄脚步一顿,他猛地转过身,将李天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不是说不收徒了么?老大跑了,老二和老三不都还能过得去?”
又来了。
洞渊叹气:“你但凡多出来走走,也不能问出这样的话哇。”
“跑了,都跑了。”
通玄笑容崩塌:“什么?都跑了?”
他的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平滑,一下子就戳到了李天风的脸上:“然后就收了这?”
李天风软乎乎的脸颊都被戳了下去。
她在通玄长老的指尖闻到了一点似曾相识的味道。清甜中稍稍带着些苦涩,还夹着似有若无的酸味。
“我怎么啦?”她明明白白地流露出不满的情绪,“我觉得我很不错呀!”
通玄:……
“得,这就过来测灵根。”他又抱着虫子开始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天才!”
李天风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们穿过长长的甬道,时间和距离都在这无声的黑暗中被缩小到最低,一时间只能听到几人走动间衣裳的摩挲声。
“我说你啊,这么了不起,能不能搞个传送法阵?”
“就不。”
哦,还有两位长老拌嘴的声音。
李天风笑嘻嘻:“两位长老感情真好哇!”
两位长老被她阴阳怪气的话弄得一阵恶心。
“一边去。”
“哦。”她于是又拉了拉离锋的胳膊。
离锋眼睫颤了颤,提醒她:“认真走路。”
*
太玄宗,是靠着海的。
没有人想到,通玄长老挖地挖完了,就开始向大海进发。
幽深的海水被墙壁分隔开,在她们的四周徜徉而过,投下温柔的光幕。
洞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天风更是第一时间表达了好奇,她四下望望,看着通玄长老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就连离锋也有些诧异。
通玄骄傲地抬起了头。
然后洞渊问:“是掌门给你拨的地不够大么?怎么山挖空了还要挖?”
通玄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我已同掌门报备过,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他怒火中烧,“你就养你的猪去吧。就你那些猪……成天的往人家的家里拱,还指望我和你住一块儿?”
“原、原来如此……”洞渊的猪他自己是知道的。
只听通玄又道:“还有你田里养的那些青蛙,整日呱呱乱叫,我怎么精心修炼?烦人!”
怪、怪不得通玄今日火气这么大!
洞渊开始心虚,他搓了搓手:“好、好,是我的错,好兄弟别生气了。”
他笑容甜蜜。
通玄哼了一声,然后指着角落里一个盒子说:“抬出来,然后把手放到上面去。”
这玩意非金非玉、非银非铁,很是不寻常。
但是李天风和离锋都见过它。
这是郦山中——或者说,离锋母亲用来藏李天风的遗迹里很常见的一种玉石。灵力在这里面被凝聚到极致,如同轻烟一般在里面转动。有时甚至给人一种,里面其实关着活物的错觉。
李天风知道得就更清楚。
这种石头名为“破厄”,在过去是专供她一人使用的东西。
碰撞时声如泉水,分总共七七四十九面,表面粗糙,然而月光下就会反射出五色光彩。内里灵气如烟絮,却并不扩散。色纯如新雪,质坚如寒冰。
那边通玄还在催。
“搞快点啊,你们走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真当别人时间不是时间么?”
李天风和离锋对视一眼,然后离锋把东西抱了过去。
“通玄长老。”离锋突然唤了一声。
通玄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在这位长老眼里,这个锯嘴葫芦最好是一句话都别说,然后他平平无奇地做完测试,就把他们送走……
“我在别处也做过测试,所用的灵器似乎并非这种样式。”
通玄当即就笑了起来。
他人不高,比之少年郎还要矮上一线。可是他的言语中却充满着一种自信。
“怎么?怕了?”
“……”离锋抿了抿唇,“晚辈只是困惑。”
“呵,你所谓的测试,恐怕只是在外面的杂门小派里找了些经年不用的灵气测了一下吧。”
离锋动了动嘴唇。
“便是那些大宗门,用的也都是祖上传下来千百代的东西。也就是咱们修仙了,还用灵气保养着,不容易用得坏。”通玄冷笑连连,“就门派里那个证心道,传了多少代的老东西,也不怕弄坏!”
说着,他一把夺过离锋手里的箱子,很是怜惜地抚摸了几下。
“革新、要革新,才能有进步!”
“这可是我最新的作品,所用的材质也是前所未见。”
离锋神色微动。
“什么材质?”
通玄瞥了他一眼:“没了。就这么点。我前些年去西边带回来的。”
西边有五方城,还有郦山。
李天风站在离锋身边,神情莫测。
“长老不是不爱出门嘛?跑西边做什么?”她幽幽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