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她好奇地左右张望,见到了许多的小鱼,色彩斑斓,成群结队。
阮渔低头往下,发现自己光着脚飘在水里,脚底下是深得似墨的颜色。
“海洋吗?”她不由呢喃出声,却发现自己居然能发音,还可以听到。
“诶?”
阮渔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她在这里是不影响自己呼吸的。
是梦吗?梦还可以这么形象的?
她有了兴趣,在水里翻转了一下,摆动小腿朝海底游去,将海面越抛越远。
压强对她没有任何影响,阮渔觉得自己游了很久,但却一点都不累。
这里的水很凉,她能感觉到,不过并不觉得难受,也没有抽筋痉挛的预兆。
她左右翻转,在水下笑出了声,有一群黄色的小鱼游了过来,绕着她缠了个宽松的彩带。
然后小鱼陪着她继续往下,直到它们受不了这个深度,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阮渔舒展手臂,冲它们摆摆手,告别了这群热情可爱的小家伙。
下潜的有点深了,这里的光线很弱。阳光不足以穿破海底,深海总是黑暗又可怖的。
有一只大家伙朝着阮渔游来,速度极快,发出了一连串的哼唧声音。
阮渔扭头,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等待那个大可爱。
很快,一只灰鲸出现,从远到近,傻傻的大脑袋在阮渔的视野内逐渐变大。
它来到了阮渔面前,围着她转圈,还不住地张嘴嚎叫。
阮渔伸出手,抚摸着它的皮肤。
坑坑洼洼的,她想。
灰鲸的皮肤凹凸不平,都是被鲸虱、藤壶等寄生动物附着以后留下的痕迹。
阮渔揪了下它淡黄色的鲸须,问:“你来找我的吗?”
灰鲸哼哼了两声。
阮渔失笑:“我要继续往下,你还要一起吗?”
灰鲸基本是浅潜水之后,进行一次较长时间的深潜水,深度大概在一百米左右。
从上面追到这儿,阮渔能感觉到它的勉强。
鲸鱼是海洋哺乳动物,要定期到水面换气,所以潜水深度都不会太深。
灰鲸又哼哼了两声,跟撒娇似的。
阮渔:“好,那一起。”
阮渔在这里是自由的,但灰鲸不是。
随着向下深潜,水压变大,它的肋骨、胸骨、脊椎骨等地发生了一定的变化,胸部收缩,肺也收缩。
直到到了某个深度,灰鲸表示它不行了,要上去补个呼吸。
阮渔笑得乱晃,拍了拍它,说去吧。
灰鲸跟那群小鱼似的,不舍地叫了一声,然后甩着庞大的身躯离开了她。
阮渔继续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觉得就要往下面去,也许到了某一个深度,就能知道了。
至于这里是否危险,自己的梦,为什么还会危险呢?
有人有深海恐惧症,见不得海洋的深沉,连看到旁人下潜到一定的深度,自己都会感到呼吸艰难。
阮渔没有,起码她现在没有。
这里黑了下来,几乎看不到光亮。
有发光的水母过来陪着她,也有其他的小小生物,路上遇到了一只抹香鲸,伴随她一路往下到了两千米的深度。
阮渔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她踩在了有实质感的地面上。
这里是海底,有着海床的地方,深不见日,有奇怪物种在她周围游来游去。
一批又一批,长得挺丑,还自带光芒,生怕别人看不见它们似的。
“好像去别的地方玩,当地人出来看热闹啊。”阮渔感叹。
鱼们:瞧,来了个稀奇古怪的人。
她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而后,脚下有了一道浅浅的光亮,从一点到一线,从豆子大小到亮如日光。
阮渔抬脚,不怎么费力地轻轻飘浮后退,站在一旁看这个从海底下冒出来的东西。
“咔”顺着这条线,两侧的海底向旁边裂开,露出来了一指宽的厚度。
阮渔好奇地蹲下,低头去看,伸手摸了摸它。
这种行为一般很作死,不过此时没有让阮渔挂掉。
她的中指指腹抚摸着那条露出来的白线,触手之际是温暖,像是泡进了温泉里,让阮渔不由得喟叹出声。
而后,她感觉到了一股蓬勃的生命跃动之力。
“咚咚咚。”
是心跳,是水流,是撞击,是绵延无尽的能量。
阮渔看到了无数的碎片落于此地,凝结成了一块不规则的石头,在这里改变了一场死亡冰柱的既定事实。
它逆转了生命的旅程,将无数海洋生物从死亡中解救,赋予它们新生。
阮渔看到了数不尽的族群到了这里,在这块深埋海底的石头之上,旋转、回游、舞蹈,而后离去。
一批又一批,从它的位置到海面有着数千米的高度,最繁盛时这条线上处处有鱼群。
“你想告诉我,你就在这里吗?”阮渔看着它,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我带着碎片来找你了,你开心吗?”
白光闪了闪,可能是在说,开心。
阮渔笑了起来。
卓颜坐在病床前,看着熟睡的阮渔。
“怎么就是不醒呢?”她无奈地叹气。
医生检查没有其他的问题,耳朵也治疗了,慢慢地就能够恢复如初。
隔壁的连朔和聂云都可以下地跑了,阮渔却还是在这里躺着,就是不醒。
石头没有人敢动,便只能让它挨着阮渔,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原以为会跟上一次一样一起消失,没想到只要碰到了阮渔,真的就是完整的。
之前它从阮渔身上滚落到一边时,周围的人倒吸一口气,还以为要糟糕了呢。
卓颜叹气。
早点醒来啊。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