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
审讯至一半,尚未动刑,一名事者。匆匆赶来。宋简白神抬手施下结界,询问可是有何要事发生。
听完事者向他汇报天谴之火以及反虚期老祖出关一事,他心头一沉,目光锁在囚笼里的宋未央身上,眸色晦暗。
今晚倒是什么事都赶在一起发生了。
“你悄悄把鹂鸟布置在拥疏院四周,莫要让别人察觉。”宋简白嘱咐完,挥手让他退下,脑海中疑云忽起,“等等,不必用鹂鸟,你拿着匿身阵去拥疏院,呆在那里,看看有谁会出现。”
说完,宋简白从储物袋取出一个阵盘交给事
事者有几分眼力,观阵盘之精复便知其非普通匿身阵,脸色一正,知道这事的重要性,接过阵盘后便转身离开了刑堂。
“恐众人今夜无眠啊!”宋敛感叹道。
“老祖出关,其他同为反虚期的修士亦能感应到,不知……”宋简白话藏一半,看向笼中神色呆滞的少女,神识一动,撤了结界。
他脸上流露出些许烦躁,不复以往冷静自持。
“我没那个耐心再听你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给了你坦白的机会,你既是不珍惜,我只好让你闭嘴了!”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宋未央跪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既畏惧又生恨,“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打从被押到刑堂,识海深处的稽老便如同消失一般,无论她怎么殷殷恳求都装作不曾听见,一言不发。她知道之前的心魔誓让稽老和她离了心,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玲珑镯已认主了她,宿主若身死法器也会受到波连,轻则陷入沉睡,重则力量削减。
然而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以为稽老会妥协的,却不想只得来了一声冷笑,此后便是无尽的沉默以对。
处境愈发堪忧,她怀着侥幸心理只说出了天端之事,并希冀宋简白能看在父女的情分上有一丝心软,根本不知道宋简白已经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她根本就不是宋未央。
“刑堂的手段多着呢,只是我想没必要在你身上一一试验了,浪费时间,不如直接搜魂!”
站在一旁负责记录言行的宋敛立马停下笔,喝止道:“不行,你不能如此,否则如何向他们交代?”
回到刑堂后,宋简白便告知了他有关殊者一事,他大为震惊,此时听到宋简白欲对殊者搜魂,担心会惹怒其他五院,毕竟这守殊的任务,目的是为了观察宋未央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是否会对宋家有益。
“交代?我不杀了她,便是最好的交代!”
可是经你搜魂之后,她就会变成一个白痴啊!
宋敛心说,但知道自己劝止不住,只能干着急。
这新官还没有上任,便敢先斩后奏,怕是往后上任了,会受到忌惮和使绊子。
唉!
六院本为一体,却被人心将其划分得泾渭分明,身处漩涡之中,宋敛不禁担忧起来,宋家的将来会是更糟,还是更好?
他愈想,愈发觉得不能让宋简白今夜对宋未央进行搜魂,上百年的步步为营,好不容易熬到如今,还差一年就可以登上山顶俯瞰底层的风光万千,怎可轻易让他人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我知道少院长此刻的心情,可如今的形势不仅是您一人的谋划,大家都是为着最后的结果而追随您,相助您。这么多人的心血,您就忍心,不,是狠心,狠心让它付之东流吗?”
“您知道的,虏弈院一直以来都在暗中对我们虎视眈眈,巴不得抓住一个把柄以发挥自己舌若灿莲的本事,您就甘心让他们得逞吗?您就眼睁睁看着两院地位互换吗?”
“当年比您有优势的执掌者尚还在,他背后之人是谁想必您知之甚多,也领受过那人的本事,您难道就忘了他的心思叵测吗?”
“是您教我的,要学会妥协,可如今你却忘了。”
一口一个您,不着痕迹强调了宋简白的少院长之位。
宋敛的刻意而为,煞费苦心。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遵循上位者命令的男人,此时说出这一大长串的话,字字肺腑。
因为他最懂宋简白,就像宋简白最懂他。
昔日平平无奇的少年宋敛,因结巴和身怀四灵根而被排挤到宋家边缘,在掌鸣院当了十几年的普通事者,于外出历游,因缘际会之下,得以初习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