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此人做事绝不能以常理度之。
念头百转千回,祖莹思量出一条看似经得起推敲的观点:“或许在他看来,破六韩拔陵统领的六镇叛军与他昔日平定的郡县乱民没有分别。”
“若他真如此想,抚军难免变成覆军!”李崇嘲讽一声,不再言语,将心思转到北讨破六韩拔陵上。
立马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眼下破六韩拔陵已经击败官军主力,势力大涨,五原、白道、平城岌岌可危,可是朝廷却只增兵一万。
想要以弱势兵力击败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破六韩拔陵,难呐!
得到魏国唯一名将李崇前往云代平叛的消息之后,吃斋念佛的菩萨皇帝萧衍坐不住了。
另外,据淮南传来的零星奏报,北朝已经是遍地狼烟,自顾不暇了。
如此天赐良机,肯定是要北伐的。
当然了,北伐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光复神州,就国力而言,北朝人口大约是南朝的两倍以上,北方是发展非常成熟的领土,而江南之地看似领土不少,其实衣冠南渡之前开发得非常有限,所以国力上北强南弱是定势。
再者,萧衍也不是那种雄心勃勃厉兵秣马时刻想着杀回北方、收服两京的雄主,他可没有堵上国运北伐的勇气。
没办法,三次元嘉北伐均大败而还的教训太深刻了,刘义隆掏空了一国之力北伐,结果反而被拓跋焘反击打到了长江边上,府藏、武库为之一空,城池失陷、百姓流离
或许许多人只从辛弃疾的诗中听到过元嘉草草,但它对于南北朝局势的影响极其深远,元嘉的主人公刘义隆作古之后,南朝皇帝也就基本熄了打回中原去的心,齐梁两朝都是采用“积极防御”“伺机而动”的战略,战法以骚扰、争夺战略要地、扩大纵深为主。
战略上极其克制。
正始二年,魏取汉中,南朝版图又少了一块。
尽管钟离一战韦睿如天神下凡,谈笑间斩俘魏军十五万,但别忘了,这场战事发生在梁国境内。
此战之后,魏国国力有所下滑,梁国声威大震,陆陆续续发动小规模的北伐,双方互有胜负,陷入拉锯但是,这个时候梁国的内忧又出现了。
魏国开始大规模拉拢利诱梁国境内的巴、蛮、僚、俚等部族,由于宋、齐、梁三朝对土人多加掳掠与诛戮,靠近魏国边境的土人纷纷率部归义。
为了对付梁国,皇帝特赐封归附土人爵位,州郡之职,允许土人部落自治,任其选择郡县居住。
一打一拉,土人向魏自不待言。
面对土人前赴后继归魏,萧衍倒是想补救,可怎么补救?
元魏皇帝可以赐给蛮人土地官爵,但他不行,梁国十之八九的官职都是侨人流寓江南的北方人占据,连吴人都得靠边站,蛮人怎么可能有立身朝堂的机会。
此时距离八王之乱都过去了二百多年,南北对峙已是常态,渐渐的,萧衍也就熄灭了提兵入洛的心思。
佛法他不香吗?
出家为僧他不舒服吗?
当你的精神意志力足够的时候,你往往可以发挥出自己都想不到的潜力,而当你思想上先投降先放弃的时候你可能连你平时的百分之十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所以一个人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完全看他的心理足不足够强大。
坦诚讲,萧衍输就输在了没有雄心壮志上,而这恰恰是帝王必须要有的一点,没有雄心壮志,那和刘禅有什么分别。
虽然大志没有,但是萧衍隔岸观火、趁火打劫、火中取栗的小智还是有的
六月月初,李崇刚刚抵达云代之时,梁国宣毅将军裴邃领军三万北伐兵锋直指仲家天子旧都寿春。
本就乱成一团的大魏王朝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