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慕暖后退了一步。 准确的说,是她被吓到了。 眼前的人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晕,极为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微微清咳了一声:“雾岛老师,抱歉——我毕生的兴趣就是她,所以不免激动了些。” 旁边的涂九一脸“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慕暖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仔细算算,她也是换过三任助理的漫画师了。 第一任助理是个女孩子,腐眼看人基,慕暖手底下的男主和男二的普通互动,她能自行脑补出一万字来。工作还挺积极的,就是每次做完本职工作,还得顺带给慕暖画个男主男二的小剧场出来,顺带甜糯糯的问她:“雾岛老师,您能抛弃女主,让男主男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每次得到的,都是慕暖面无表情的回答:“对不起,不能。” 画的可是少女漫。如果真的像她说得那样“抛弃女主”,那读者岂不是会闹翻了天? 第二任助理也是个男孩子。对比起姜衍,其实这位游戏瘾要更严重一些。每天迟到不说,白天补觉基本上是慕暖睡了多久,一觉起来去休息室看一眼——对方还在睡。 技术不错,就是太懒了。而且心思也不全在漫画上。 相比起上面两任,第三个助理,真的是跟得她时间最长的,也是里面最为普通的一个了。 不知道姜衍是否能好好相处呢。 慕暖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知道了。” 说着,她拿起手机,飞速上官网下了几个单子。 从手办到抱枕,再到钥匙扣,应有尽有。 拿着屏幕在他面前晃了晃,慕暖半开玩笑般胁迫道:“等着到货。如果不好好配合我工作,那就等着我拆坏你的老婆吧。” 这句话简直就是宅男噩梦。 眼前姜衍也不例外。 他推了推眼镜,非常敬业的点头:“当然,我无条件配合雾岛老师的工作。近期连载新作类型是什么?我今晚回去详细查看资料,明天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那种事业和爱情穿插的少女漫——有点偏娱乐圈,但是又并不是真的属于娱乐圈。应该也会有梦想和奋斗之类的经历吧。” 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好好概括出这一本想表达的东西。 就是想说得太多,才有那么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提到这个,慕暖倒是想起来门禁卡这事。 她反坐在沙发上,翻了翻旁边的包,从里面掏出张白色的卡来,爽快地递给了涂九:“喏。说好一周之后给你的。” 涂九接过来,捏着正反面看了眼,诧异道:“说一周真一周给我啊?你以前从来不记这些的,我本以为得盯着你,你才会愿意拿出来给我呢。” 以前确实是这样。 她是个不太有安全感的人,抽身之前回想好自己这件事究竟办好了没有。从工作方面获取的捷径是很难得的东西,一旦被收回,再次开口调查反而让会让别人觉得困扰。 这也是她宁愿率先做好准备工作的原因。 可这一次,有点不太一样。 慕暖耸了耸肩,手臂搭在沙发上,盯着不远处地静物发呆。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久到姜衍等不到她的回答,抬眼看过来时,这才发现,眼前这个穿着宽大居家服的姑娘,情绪里好像藏着些许失落。 她整个人侧倚在沙发,下颚那块的弧度收紧靠内。 垂下眼,抿唇。 慕暖拖长了尾音,语气里带着点惋惜又有点不舍的意味:“想调查的人不在了,去那儿也提不起兴致了。” 涂九放下水杯,毫不意外地从自己身后拖出一张手幅来。 她试图辨认了几秒上面印刷的脸,左下角的签名自然而然地也吸引了涂九的注意力。翻过来看向反面,“温厌薄”这三个字又大又瞩目。 涂九:“这人我怎么瞅着这么眼熟?” 慕暖:“……” 她不自然地偏过头去,轻声解释道:“参加这次《3AM》的人选,——来自昼星娱乐的练习生。” “你开这本题材的动力?” “……是他。” 她倒是极为干净利落地承认了:“初次定这个题材,是因为看到成员资料公布。之后想认真去画这个题材,则是因为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些与我平常知道的不太一样的东西。” “如果不追星的话,必定会觉得追星的姑娘傻。你觉得她们只会疯狂只会为她们偶像拼命呐喊吗?——不是这样的。偶像不仅仅是自己喜欢的人,同样也是自己生活的动力,和一切积极向上的来源。为了自己的爱豆努力也让自己变得优秀,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但是没有切身实际的体会过一件事之前,你凭什么用自己的臆想去猜测这些人只会博得热度?——人天生热爱关注娱乐罢了,他们的努力为什么要被否认?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慕暖声音淡淡的。 她的眼睛底下晕着一层淡青色。昨晚没睡,今天白天就能补回来了。可他们却不能像她一样酐畅淋漓地睡个好觉,休息时间也在尽可能的逼迫自己多加练习。 逝去的时间是他们自己的。 没人会对他们的青春负责——除了他们自己。 慕暖讲完那番话后,回应她的,是久久地沉默。 涂九没说话,姜衍也站在一旁没吱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个留着长卷发的女人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我懂你这次想表达的意思了。” 无论哪个领域哪个方面的创造者、设计者,在对于自己的作品上,必定都有鲜明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与自己想要传达的东西。 涂九本以为她还太年轻,不会太考虑到这方面。可今天这次接触完过后,倒是让自己深刻的意识到——慕暖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低下头,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出了朋友圈。 “我在策划部有个朋友。这次《3AM》的节目录制,公司也派她跟着一起去了。刚好晚上刷到了几条动态,翻出来给你瞧瞧。” 说着,涂九直接把手机递了过来。 [今天去接了练习生,X市真的好冷,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成冰棍了。] 配图是从外面拍了张巴士。 看来今天确实是有工作人员统一接送。 慕暖放大那张图片,从细节部分一点点地看过去。 而中间坐着的那个人,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对方头倾靠在一侧,闭着眼眸。纵使像素再模糊,却也依旧掩盖不了那优越的侧颜。 . 人员集合到达宿舍。 温厌薄站在楼下,推着行李箱,抬头看向眼前这栋陌生的大楼,萌生出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而和他同样开始打量这环境的,还有十几个人。 付闻绕了一小段路,走到他身旁:“听选手管理人员说了,两个人一间,有单独的洗手间和冲淋房。听这么描述感觉环境还可以,就是不知道进去怎么样。” “看了再说吧。” 温厌薄淡淡开口,率先拉开门,走了进去。 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了三楼。 从走廊左侧开始数,第五个就是。 环境确实还不错——单人床,旁边有单独放置的桌椅,靠门边上些便是衣柜,空间还挺大。 除去洗手间之外,宿舍里其他的各个角落装上了摄像头。这等于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划掉在练习室的时间,休息时间也是同样被监控着的。 付闻本就不太适应摄像头,这会儿上前对着镜头左右摆弄了一会,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这东西不能关啊。” 温厌薄也跟着上来看了一眼,伸手,低头,细细地打量起摄像头来。 眼前的设备一直亮着红点,明显就是被打开的状态。 没有“关”键,也没办法切断线路。 “不知道能不能关,等会问问他们吧。”他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拉过椅子,拖着箱子坐了下来。 箱子里也没装什么东西。 必要的换洗衣服,鞋子,还有一些公司要求携带的护肤品。 而最上方,则是被他塞进了一个纸袋。 那是在机场被慕暖用来装手幅的袋子,里面还零零散散地还剩了十几张。 “温厌薄,付闻。你们宿舍到齐了吗?” 门外响起了急促地敲门声。 他和付闻对视了一眼。 外面站着的,显然是工作人员。 温厌薄合上自己的行李箱,起身去开了门。 没想到他刚一打开门,迎面就直接被怼上了镜头—— “嗨,我们进来录个几分钟小花絮。可以简单地回答我几个问题吗?状态自然一点,别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