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非常严厉的拒绝,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像是爪子牙齿没长齐的幼猫在哈人。
当面被毫不留情的断然拒绝,臧沧却不肯落下风,只是不知所谓地冷笑一声,策马扬鞭,紧紧跟着黑色骏马上两个人的步伐。
不前不后,亦步亦趋。
皇帝的马血统更优良,单兵作战张弓搭箭回旋的余地也更大,每每总能在侍卫长之前把野兔飞雉打下来。
这样小半天下来,扶稷几乎一无所获。
微生尘虽然不想搭理臧沧,但是男生天生就热爱这些骑射猎杀的活动,看着男人调试弓弩的俊拔身姿,偷偷探出毛绒绒的小脑袋,圆圆的浅茶色猫曈用余光悄悄偷看。
扶稷有些气闷,小国师呆在自己怀里还总偷看别人,灵动狡黠的目光怎么也藏不住。
臧沧简直像个开屏的孔雀,大张旗鼓的在旁边炫技。
就在臧沧一箭射中两只野兔之后,微生尘忽然用余光看到林间闪过一片白白的什么东西,他推推扶稷扶着缰绳的手臂:“你看那是什么?”
扶稷也看到那东西了,它似乎是已经看到这边的人,奔跑速度极快,妄图迅速消失在远处的密林里。
趁着臧沧还在那边收拾猎物,他单目紧闭,弯弓搭箭,闪着寒光的箭矢就裹挟着凌厉的破空声向目标汹汹而去。
耳边传来利器插入血肉的“噗嗤”声,伴随着短促和尖细的悲鸣。
箭还没落地,扶稷就用长腿夹紧马腹,乌驹前蹄高扬,长嘶一声,迅速朝着主人指引的方向奔去。
那东西受伤吃痛,奔袭的速度慢了不少,一路血迹淋淋落落,扬起的尘土混成泥浆。
两人上前去才看清楚,那东西是只四不像。
扶稷兴奋得有些手抖:“白麒麟!”
麒麟既出,天降祥瑞,泽被四方。
可微生尘觉得它就是头患有白化病的麋鹿。
或者狍子。
扶稷没有再补上一箭,而是慢慢策马追击,想耗光白鹿的体力之后将它活捉回去。
白鹿边跑边回头看,它生得极美,侧过头的时候可以看到长长的捷羽在阳光下闪着和顺的光。
在广袤的自然界,这样的雪白圣物也难得一见,即使偶尔出现,也因太过招摇很快被猛兽捕食殆尽。
不知道这匹白鹿是怎样存活至今,又流落到围猎场的。
穿过密林,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许多,放眼望去,全是嫩绿肥美的草场。
白鹿显得有几分激动,在草地上哒哒跳跃几步,继续朝远方逃跑。
扶稷刚驱使马匹跟上去,两只前蹄踏上草地才发现不对劲。
马背上的两个人忽而剧烈颠簸了一下,马蹄已经有一部分开始下陷。
生机盎然的草地下面竟然藏着一大片沼泽,寓意希望的绿色下面是吞噬生命的陷阱。
人类在征服自然的同时,也为其所制约。
大可不必为捕杀动物而愧疚难安,也不能责怪动物残害人类和家畜。
为了口腹之欲造下的必要杀孽是天神赋予一切生灵的权利。
但是在这种时候,却容不得扶稷想太多。
单眼皮男生牙关紧咬,修整齐度的长眉拧在一起,手扶在怀里仅堪一握的腰上。
微生尘很轻,扶稷不用太费力就可以很轻松的托举起来。
所幸现在陷得还不太深,侍卫长的上半身还是自由的。
他沉沉的看着小国师,用目光细细描摹那如绚烂水彩一样的眉眼,像是要将这一切深深印在脑海里。
双手做出一个上抛的动作,扶稷尽可能轻的将微生尘扔到旁边厚实的草地上,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陷得更深了些。
虽然说已经被足够温柔的对待了,但是微生尘一身皮.肉都是娇养大的,磕碰之后都要疼上许久。
更何况为了防止抛出的距离过近,扶稷还微微多使了些力气。
疼痛使得微生尘眼睛里涌上生理性的水雾,等他回头看见扶稷的状况时滴滴硕大的泪珠才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没有人扶他,微生尘只能自己扶着地面站起来,弄得手上脏兮兮得都是泥。
浑身灰尘的少年一瘸一拐地向还处在沼泽里的人跑去,像是一只在外面流浪久了的小脏猫寻求庇护。
“别过来!”
扶稷厉声喝止。
微生尘脚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