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齐晓宇。”楚鱼下意识的说谎,这完全是第六感在提醒她别暴露自己的名字。
“齐晓宇,好的。”厨房太暗,楚鱼穿了一身耐脏的工装坐着,她的衣服没有漏出来,登记的人凑在火边把名字写了,走的时候还说:“怎么觉得声音像个女同学......”
他的话没说完,外边一阵哗然,随后有人吆喝,“打小东洋,打死他们。”
登记的人拔腿就跑,厨房里剩下楚鱼一个人。楚鱼听到外面喊的时候猛地把上半身提了起来,手里紧紧的抓住烧火棍要冲出去,但是随后吸了口气又坐好了,她静静的烧着水,外面发生的事儿她装作不知道,也不想去看,无非就是对方太嚣张跋扈,引得众人愤怒。
随后惨叫声,木仓声,求救声,巡捕房的口哨声,责骂声......各种声音充斥在一起,楚鱼静静的往灶台里填了一根木柴。
很快外边平静了,楚鱼从厨房出来,这里很多人在哭,地上有红色的痕迹,孤寡老人坐着不动表情麻木不仁,学生们群情激奋,还有人抱头痛哭。
楚鱼把外边的工装脱了,拿着自己的布袋离开来这里,从这片穷人聚集的地方出来,就隔着一条街,她来到灯红酒绿的大街上,这里霓虹灯在闪耀,香车美女从身边一闪而过。
楚鱼的耳朵边就回响起爷爷常说的那句话:“这个世道变得太快了。”
她最近也常常在想,如果自己没有遇上郭邑丰会是什么样子?
是和姐姐在永远挣扎,就如同这个世道,慢慢的往一个不知道的地方滑过去,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得不到温暖也得不到救赎。
这一刻,她很感谢郭邑丰,别管他当初为什么这么做,可目前来说,他是对自己好的,能感觉到全心全意的那种好。
天气冷了,这里靠近大海,空气湿冷湿冷的,她被一阵冷风吹过,吸了口冷气就要越过马路到对面去。只要到对面坐上电车或者是黄包车,能很快回到郭公馆。
就在她抬头向走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背后说:“小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楚鱼整个人肌肉收紧,她想转身,身后的老乞丐说:“往前走,在前面的路口等我。”
楚鱼放松身体,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凑着车流的缝隙到了路对面,她没有回头看,一直往前走,在第二个路口处看了一下黑洞洞的小巷子,想也没想就钻进去了。
这种时候钻进这种巷子很危险,但是她艺高人胆大。在黑暗的环境中没过一会她就适应了光线。这条巷子有十多米长,住了两三户人家,家里都有微弱的灯光。尽管是沪上,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的起电灯的,哪怕是用的起,电费也很贵,能省下一点是一点,大部分还是选择晚上用油灯,哪怕是油灯,也是不得已了才点着,很多时候在黑暗里摸索。
就在楚鱼把整个巷子里检查里一遍,确认没有人在巷子里,她才找了一个比较黑的角落静静的站着。
没过一会,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乞丐进来了。楚鱼赶快跑出来去扶着他,带着一点哭声问:“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这个老乞丐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地面上说话不方便,你看看这几户人家哪一家的房顶上安全,咱们上去说。”
楚鱼在黑暗中点了点头,立即跳上一户人家的墙头,轻巧的攀援着房檐上了房顶,检查了一遍,又跳了下来。
“最里面那户应该是个大杂院,人声嘈杂,而且正堂的房顶高,且背阴的那一处房顶很安全。”
这个苍老的声音又说:“好孩子,扶着我上去。”
楚鱼飞快的爬上墙,拉了一把这个老乞丐,两个人沿着几处房顶悄无声息无人发觉的来到了安全的地方。各自紧贴在瓦片上躺着,这个老乞丐才把头上的破帽子拿了下来。
他在黑暗里仔细看了看楚鱼,很惊讶的问:“你怎么来这里了?算了,我本来就是打算去找你的。”
这个老乞丐是楚鱼姥爷刘孚昌的结拜三弟,也是安排楚鱼投奔红玉的季老三。
“三姥爷,您怎么在那些窝棚里,您不是在老家吗?”
“还不是被那几个败家子害的,我那大哥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四六不靠忘了祖宗的玩意。这群狗东西都忘了他们的亲爹我那大哥就是怎么死的啊!一群认贼作父的东西!”季老三气的浑身发抖,随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大哥当初弄了一些东西藏在大山里,让人画了一张图给我,说是将来子孙败了让我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他的后代,让他们东山再起。
这些年来我一直藏着这东西,可那些败家子儿们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们告诉了小东洋,然后又放出消息说被东洋抓了,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抓吗?我就去救他们,然后遭了埋伏,一颗铅弹的碎片卡在了我后脊梁骨里面,取不出来已经化脓了。我被手下救出来,大夫说我没多长时间了,我也感觉到了一身功夫因为脊梁骨出了事儿生生用不出来,这些天更是浑身是病。我就想着临死前把这张图给我大哥的孩子送去。”
说到这里,他气的牙齿紧紧的咬着,把压磨的咯咯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