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舒还因为王青野不给他蒜剥而气鼓鼓的,撅嘴吊着眉毛瞪着他。
王青野捏了一把小家伙鼓起来的脸,软乎乎的:“还真是个崽子,一有不顺意的就生气。”
“我做了螃蟹,想不想尝尝?”
绵舒吸了吸鼻子,用勺子舀了一勺,眉毛这才舒开。
螃蟹没有剁的太碎,又连着壳儿在,绵舒咬的嘎嘣脆,王青野却听的耳朵不适,跟着自己的牙疼。生食吃太多了对身体并不好,寄生虫一类的不能杀死,会危害到身上,不过好在是海蟹,寄生虫稍微少一些,王青野由着他吃了不少,反正做的也多,还剩下了半盆,他想着给张家送去。
张五是本地人,约莫着爱吃这道菜。
“我给隔壁的张五伯送点过去,饭菜已经做好了,待会儿回来就吃饭。”
“知道啦。”
*
渔民家一般夜饭吃的晚,男子出海打渔收工的比较迟,家里有妇人姑娘的把饭菜做好的太早怕凉了,也就做的稍晚些。
今儿张五没有出海,张燕儿烧火做饭的比往常早点,张五也难得闲着在家里一回,特地还去城里打了一壶酒。
当朝早些年其实一日只有两顿餐食,上午的那一顿卡在近中午的时候吃,晚饭便在一日收工后一起团聚在一起吃,因一日劳累,用饭后又没有事情忙碌了,晚饭相比于上午那顿饭也就格外丰盛些。
后来国泰民安,百姓的日子过得越发红火,达官显贵才用的一日三顿餐食逐渐传入民间,老百姓也开始一日三餐起来,即使开始吃三餐,老一辈上了年纪的依旧秉承着夜饭丰盛的风俗,张家也不例外。
张燕儿知道父亲去打了酒,特地蒸了两条鱼,另外还炒了两个小菜,今儿之所以做的丰盛,一来是为了给张五下酒,二来秦明朗到城里来读书了,她要给他送晚食过去,
张五在院子里干咂着酒,闻着灶房里传出来的菜香味儿,晓得姑娘在菜里下了油盐料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啥也不知道,只是心情越发的好了起来。
“五伯,喝着呢?”
王青野过去时,张家的院门没关,张五靠在椅子上正在喝酒,他在门口象征性的敲了敲门。
“王郎,快进来!”
张五一骨碌从椅子上起来:“正打了壶酒,一道来喝两杯。”
王青野摆了摆手:“我饮的少。”
“诶,男子哪有不喝酒的。”张五朝着灶房喊了一声:“燕儿,跟王郎拿个酒碗出来。”
“莫不是你嫌我这糟酒难入喉?”
王青野知道这下是盛情难拒了,也只好稍坐坐:“可没嫌您酒的意思,我正在家里做饭,这不是准备着吃饭了嘛。”
“做了点“洗手蟹”,这朝送过来赶了巧了,正好下酒。”
王青野把端来的盆子往桌上一放。
“呀!怎生做起了这吃食来,我可好这口,就是费料!也只有逢年过节燕儿才会做上一道。”张五瞧着盆里的蟹,嘴里已经回想起昔日的美味来:“好东西,好东西啊!”
“尝尝?”
果不其然当地人酷爱,王青野这一趟也没白跑。
张五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拌的实在入味,一口蟹简直是放在那馋人香料子里浸泡过,既下酒又下饭,吃的张五是又香又心疼:“这做下来可用了好些香料吧!这般丰盛,可是家里来了客人?我今儿从你家院门口过似是听见有人与你谈话。”
王青野心里咯噔了一下,若是编排没有人来过,恐怕还得引人怀疑,他顿了顿道:“是家里送了表亲弟弟过来,要在这边住上小段日子。”
他怕绵舒受邀,又道:“表弟年纪尚小腿脚不便,素日来也不愿意见外人,儿时只多与我亲近,时下来了霞城,这孩子闹着家里把他送到我身边来了。”
张五皱着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王青野摆了摆手,喝了口替他倒下的酒,酒味不重,难以醉人。
张五老人精,见王青野的神情便知人不想多提这些家事,便是绕开了糟心话头,砸吧着嘴,止不住赞着蟹:“你这“洗手蟹”做的当真是好,比那外头的大酒楼馆子都舍得放料,若是拿出去卖定然卖的好。”
“五伯可别夸了。”
“嘿,你还不信,年轻的时候我有百文绝不留十文在兜里,可是个爱下馆子的,吃的小食不少咧!我说好吃,那定是真的好。”
王青野笑起来:“那我上街试试?”
两人闲吹了半晌,王青野喝了一碗酒便借着绵舒的由头回去了,张五硬是还起来把人送到了院儿外。
张燕儿站在屋里,道:“王大哥家到底是做什么的,这大盘子蟹在外头都得卖几十文了,竟就这般送到了咱们家。”
“王朗尚未娶亲,手脚上大方些也不奇怪,自然,我瞧他谈吐做事儿更像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郎君。”张五背着手走回去:“人帮咱修屋顶又送吃食的,是个不错的年轻人,邻里来往着多好一件事儿,甭管人家里头。”
“瞧爹这话说的,倒似埋怨女儿说人家不好了一般,我觉着王大哥人也挺好的。”张燕儿说着又娇俏一笑:“这蟹做的着实是好,我匀点待会儿给秦郎送点去。”
张五笑道:“这还没出嫁就处处都惦记着那小子了。”
“爹惯会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