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送着王青野走后,回去凑到掌柜跟前:“这就是那送酱料来卖的货郎?”
掌柜的点了点头,神情愉悦:“下次若是来店里好生接待着,可别说漏了嘴。”
“那是自然。”
殊不知王青野是不会再来了。
王青野倒是也没想店掌柜要跟他多提多少钱,只不过这般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忒让人恶心了,既是如此,眼下找到了销路,自己能卖一些算一些,大不了是多辛苦一点,也犯不着去铺子里给人当摇钱树。
他去又海市里逛了一圈,买些鱼货回去。
渔民见他买的多,一装装了半箩筐,笑道:“小郎君可是替馆子买的?”
王青野都没好意思说是家里两个人一天要吃的,打了个哈哈掩盖了过去。
“送郎君一些紫菜吧,馆子里做汤用的上。”
王青野下意识想拒绝,转念一想是紫菜不是海带,寻常卖的可比海带还贵,于是便收下了。
今日直播收获颇丰,收到的打赏姑且不说,让王青野关注的是粉丝总数多了五十几个,倒是没辜负他一天直播只有一个小时还得分成两场折腾。
*
此后半个月的日子,王青野每日跑两趟进城,临午时一趟,晚上一趟,偶尔卖些调料出去,半月下来还挣了不少银子。
吃了午饭后,天气暗沉沉的刮起了风,似是快要下雨了,天闷热了两日未下雨,夜里一冷一热的,王青野在院子里收了衣服回屋去,觉着脑子昏胀的厉害,早上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太痛快,没想到碍了碍是更厉害了,怕是有点伤风。
左右下午是要下雨,秋雨下来不似夏日来得快去的也快,往往要缠绵一些,恐怕不下个一日半日是不会停,出门怕是出不成了,他干脆收拾了衣物,今天也不打算再出门了。
回到里屋,他将装钱的布袋子拿出来倒在桌上数了数,每日忙着也没仔细清算过,铜钱碎银子倒出竟铺了一小桌子。
绵舒在浴桶里趴着,见王青野倒了一桌子亮晶晶发着冷光的银子,连忙从浴桶里越了出去。
用了半个月的药,也不知是人鱼鳞有奇效还是小家伙的恢复能力强,时下已经大好了,背上最深的伤口如今已经只剩下一个淡淡的疤痕,只是尾巴恢复的慢些,上头的大伤痕不如身体上好的快,但是掉了鳞片的地方已经开始张处嫩软的小鳞片了。
身体大好以后绵舒一天比一天活泼,小家伙现在一甩尾巴就能从浴桶里跳出来,且能从里屋蹦到灶房那么远,屋子里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但毕竟是靠尾巴行动,不似有脚那么方便,瞧着多多少少有些滑稽,小家伙臭美,寻常情愿赖着王青野把他抱出去也不会自己跳出浴桶乱跑。
王青野看着桌沿边突然探出来的脑袋,桌子离浴桶太近,小家伙在浴桶出来就到了,他瞥了一眼:“不睡午觉又跑出来。”
绵舒不理会,径直问道:“有多少钱?”
“四五两银子。”
“这么多,明天上街给我买果干儿吧。”
王青野收起银子,还得交两个月的租赁钱,又是几百文,他揉了绵舒的头发一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要不是你那么能吃,银子起码多一半,你没发觉你长胖了吗?”
绵舒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白嫩嫩纤细的胳膊:“哪有?”
王青野弯下腰去把他抱了起来,手上没力气又踩到了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吓的绵舒赶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家伙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真的变得这么重了吗?”
“你说呢?隔壁袁大娘家养的猪一顿都没你吃的多,尾巴都比以前胖一圈了,我已经抱不动你了。”
绵舒一甩尾巴挣脱开了王青野,独自气鼓鼓的回了浴桶里。
王青野笑了一声,外头淅淅沥沥的雨点开始落下来了,风一吹冷飕飕的。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虽说霞城一带不算冷至如此,可是雨一下来,与之前的热天气一对比,明显觉着凉了许多。
他吐了口气,觉得头是越来越沉了,前几日夜里就不该贪凉,一年也不病一次的身体竟然给闹发热了,也实在是稀奇。眼下也没事,干脆去床上躺一会儿。
下雨的日子天黑的早,外头的雨下倒是不见下的多大,只是稀稀拉拉的不停歇,几个时辰下去到处都湿漉漉的,整个霞城都在雾气蒙蒙的灰暗里,屋檐水一直在往下拉。王青野往床上一趟,竟然给睡着了。
绵舒起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外头的雨声格外大,他听屋里没有王青野的动静,外头又下着雨,想来人不可能出去卖东西,越出浴桶偷偷摸摸在屋里找了一通,最后竟然发现人就在里屋躺着。
“天都黑啦,不起来做晚饭吗?”
他扒在床边喊了一声,素日里晚睡能早起,有点风吹都会起来关窗子的人却是合着眸子一动不动,他不由得觉着有些奇怪,于是试着又小声喊了句:“王青野?起来做饭啦!”
依旧是没有答复,王青野的面色有些红,绵舒叠起眉头,忽然有些担忧,先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他尾巴一翘翻上床,偏着脑袋把脸贴在王青野胸前。
“听听还有没有心跳,看看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