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揪着衣服下摆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他秀眉微蹙,单纯的小脑袋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个太子好像比重央身份还要尊贵,太子还要求自己去他府上住几天,他不想去,重央会把自己送过去吗?他应该早点跟重央辞行的,那样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他想到这里,心里懊恼万分。
他跟着重央的步伐,但是对方比他高太多,又似乎是故意不让他好过,走得飞快,云渺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了。
重央进了寝殿的内室,云渺就如同他的小尾巴一般跟了进来,两人相对无言,是死一样的沉寂。云渺细长的十指纠缠在一起,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那个,”少年垂着头,不敢抬眼看他,声音清亮,带着几分纯真,问道,“你会,送我,去,太子,府,吗?”等他说完了,才敢抬头看重央,一双澄澈的杏眸,如同含着一汪清澈的湖水。
回答他的是长时间的静默。
他看着重央的脸色变得极差,脸上逐渐凝聚着风暴,凤眸冷厉,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开始质疑,是自己说错话了吗?
“你很得意吧?”重央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胸中有莫名其妙的酸涩感,他不知道如何排解,只能用尖锐的言语去刺伤对方,“看着本朝太子为你神魂颠倒,你是不是很得意?”
“若是今日我不在,你是不是立刻就能躺到他身.下曲.意逢.迎?”
尖锐的话语不断从重央那凉薄的嘴唇吐出,他唇角向下,神色冷厉,整个人散发着阴郁冷酷的气息。
他对云渺的情绪是复杂的,自从知道了狐妖的习性之后,始终觉得云渺轻.贱,自己不过是他猎物当中的一个,着实令人憎恶。
更令人他怒不可遏的是,太子对云渺的深深迷恋,如同一根尖刺扎在自己身上,无法拔出,所以他才会刚刚那样说,试图让他知难而退。
“我,没有,得意。”云渺摇着头,他不喜欢太子那样的人,他只喜欢重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你自然不知,”重央浑身冒着寒气,周身的温度冷了八度,讥讽道,“像你这样的傻子,哪里能听得懂人话?”异样的情绪控制了他,令他忍不住说出一些话来刺伤对方。就算他明知道云渺心思敏感,很不喜欢别人叫他傻子,他还是因为心里那些道不清说不明的酸涩情绪而恶言相向。
这次云渺不说话了,他将漂亮的脸蛋撇向一边,刚刚在地上扣出血痕的手指紧紧揪着裤腿,眼眶微红,双肩颤抖,倔强的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重央满怀着恶意,长腿迈开脚步,慢慢朝他靠近,直到将人抵在墙面,才伸手擒住他形状优美的下颌,薄唇轻启,说道,“小傻子。”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眼前的美人泛红的眼角落下两行清泪,他倔强地抿着唇,不发一语,漂亮的眼睛被泪水洗得干干净净,如同褐色的琥珀,令他心头一颤,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掉了那滚烫的泪花。这一个举动下来,两个人都怔住了。
云渺眨巴着通红的杏眼,迷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而重央明显也被自己的举动困惑住了,他当时的想法就是,这人哭得这么起.劲,自己却并不觉得反感,甚至病态地想着,想看他哭,想看他只为自己哭,然后就这样做了。
云渺作为一只心智未开的小狐狸,根本不知道重央这番举动,是怎样的暧.昧诡.异。
他只是觉得莫名的羞赧,就连耳朵尖也红了,而刚刚心底的那些委屈全都随着这个轻柔的舔.舐而烟消云散,只剩下心头的悸动,心跳跳得好快。
“怎么不哭了?”重央又恶狠狠地笑,修长手指掐住他脸颊的嫩肉,表情凶狠得恨不得把云渺嚼.碎了吞进去,而刚刚那温柔的神情就如同过眼云烟,被风一吹就散了。
“没有,哭。”明明眼眶红红,但是云渺还是坚持自己没有哭,他草草用手背擦去脸上剩余的泪珠,才鼓起勇气问道,“你会,把我,送去,太子,府吗?”
“会。”重央离他远了一些,似乎充满了嫌弃,抽出袖中的手帕擦擦指尖的湿润,似乎对云渺的一切都充满了嫌弃。
云渺冷不丁听到了回答,有些茫然无措,他想起太子当着他面那些轻浮的举动,又有恐惧和厌恶涌上心头,让他克制不住地伸手去抓重央的衣袖,哀求道,“我不,去,我,讨厌,太子。”
听到他这话,重央周身的冷意终于散了一些,却凉凉道,“由不得你,回去府邸里。”说完便直接甩开云渺的手,颇有些嫌弃地用手擦擦衣摆。
云渺本想抗|议,却又想到,既然太子比重央的身份要高贵的话,如果自己不去,重央是不是就会被刁难呢?他的小脑袋很单纯,想不出别的,只是不想看到重央为难的样子,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他想,太子不知道自己是只狐狸,若是他真的太过分了,自己就变成原形逃跑,跑回无尽之巅也好,这样跟一开始的初衷是一样的。
于是他便抱着随遇而安的想法,静静等待着被接走的那天。之后的日子,重央依旧很忙,没有时间来看他。
到了第六日下午的时候,重央身着银灰色铠甲,来到他院里,那时云渺还在慢条斯理地吃晚饭,见到他,眼睛都亮了,摆弄着桌子上的饭菜,邀请道,“一起,吃。”
重央完全不为所动,他身上的盔甲闪着冰冷的光,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森冷阴郁,“管家,一刻钟时间,给他收拾几件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