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昂首,浑浊的双眼倒映出一个纤弱少年的身影。
少年一头金发,垂下的发梢内,是一对湛蓝色的瞳孔,上半身衣不遮体,锁骨像是用世上最精巧的手雕刻而成,如此打乱修斯的心神。
他发誓,若不是自己没有确诊老年痴呆,他差点以为穹顶的少年活了过来!
“孩子,”修斯站了起来,缓步走近坐在角落的少年,“你为何进来圣多玛斯,家里父母做的圣诞大餐没有分你一份吗?”
少年炯炯有神的双目变得黯淡,低下头呢喃道:“我没有家,神父,我可以把这儿当成我的家吗?”
修斯的呼吸开始紊乱,这还是七十二年里的头一遭,他在短短时间内第二次勃发了生机。
“当然可以。”修斯舒展眉毛,慢慢蹲伏下来,直面盯着这张鬼斧神工的脸蛋,“你想要吃点什么吗?可怜的孩子。”
少年点点头,修斯忍住喜意,搜寻脑海里仓储媚药的存量……上一次用,应该是在两天前,还剩30毫升,完全够了。
“神父,你能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修斯慈祥一笑,“我可不是圣·尼古拉斯,我也没有驾着雪橇从烟囱里变出来礼物给你。”
“我不要礼物,”少年乖乖吐露字眼,“我从小到大,就没收到过袜子里的礼物。”
修斯已经确定他是一名孤儿了。
所以,原本微弱的戒备已是烟消云散,他根据数十年来施骗孩童的经验,裹上一层甜美糖衣加以诱惑,任谁都遭不住他的甜言蜜语。
“问吧,你的任何问题,我都会以上帝的名义解答。”
少年见一只老手揉着他的脑袋,差点伸出斗篷里掩藏的上肢,他好整以暇,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神父认识上一个月前来祷告的弗洛伊德夫妇吗?”
老手停住了动作,修斯放下了胳膊,“你认识安娜吗?”他的语气充斥着惊疑。
“我认识,”少年哭了出来,“我只想知道,她生前有没有在你这儿忏悔什么,我,我一直受到弗洛伊德夫妇的接济,直到上周才从报纸上发现他们的死讯。”
修斯当然了解安娜的死讯,他们一家子四口都被恶徒肢解,挂在帆船上的碎肉,把普吉特海湾的船员吓了个够呛。
他仔细回忆安娜来多玛斯教堂的记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弗洛伊德夫妇来祷告,是安娜那个可怜的姑娘独自来我这儿忏悔。”
兴许是死人的事情不愿说下去,修斯闭嘴了,但少年恰在这时揭下了上衣,将胸上的锁骨完整暴露了出来。
修斯差点扑了上去,但少年往左挪动身子躲远了些,只听他摇摇头说:“只要回答我的问题,神父想做什么,都可以。”
修斯一柱擎天。
他嘶哑着嗓子,坐在少年前方的椅子上,与他隔空对望。
“安娜忏悔的是……”修斯回忆起来,“她为了当上首席会计,下毒把拥有丰厚履历的同事送进了医院,她哭诉自己差点弄死了同事,想要得到我的告慰。”
“她这是嫉妒吗?”少年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就像你的色欲,都是七宗罪的一环。”
“什么?”修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提到了什么七宗罪……”
“没有,我乱说的。”少年展开莫名的笑容,“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修斯压着下半身,慢慢问道:“你的名字是?”
少年走到他的身边,耳朵内的仪器闪烁绿芒。他看了看教堂的大挂钟,指针拨到了22:18。
“塞洛斯·伊万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