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 章(2 / 2)万福小娇妻首页

翌日,阮芙睡完回笼觉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春桃在湖心小院子里扫洒,小巧精致的闺房外室一角,阮芙坐在桌边食白粥,吃完撑着下颌打了个呵欠,无端又想起来昨晚。

母亲和继父刚走那年,她害怕以至于晚上觉浅,当时在世的奶娘每次都会抱着她哄,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豆豆别怕,梦都是反的。”

是啊,梦怎么会成真呢。

阮芙尽力不去胡思乱想,偏偏眼前挥之不去书生被捆绑起来的时候,那双穿透人群直视她的黑眸,理应很模糊,闭上眼却感到利剑般清晰。

让她愧疚极了,好似他的遭遇全都是她害的。

“芙儿,头还疼不疼?”

二房的妾室柳如兰微笑地端着一碗土鸡参汤迈进门,一眼就看到愣神想事的小姑娘。

“姨娘,我不疼了。”

阮芙看到柳氏的到来并不讶异,过去十年,柳氏原本就每日定时来湖心教授她舞艺。

她起身行礼,接着搬了张矮凳椅推到柳如兰的身后,“姨娘,等会儿我继续学雅乐九奏吗?”

“今日不学,你喝完汤再去床上躺着,好生休养。”

“哦。”

柳姨娘坐下,看向对她从没一句辩驳的养女,眸色暗了暗,将汤碗递过去,柔声道:“快趁热喝罢。”

阮芙乖巧端过,“好。”

“芙儿总这样听话,叫人欺负了怎么办。”

“侯府的人都很疼我,没人会欺负我。”阮芙啜了口汤,很认真地说道:“姨娘,我昨晚不小心睡过去,绣品没做完,姨娘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傻孩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柳如兰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阮芙性子软和,学东西很快,若是好好教导,比正房那些蛮横小姐们要出众得多,可惜侯府的老爷们最初便打算用她作交换仕途,将她圈养在湖心,只叫她学些取悦男人的把戏。

否则,换作寻常人家的小姐,会不学书画,尽学软腰的舞艺?

按侯府几位老爷的意思,下个月十五,阮芙就要被抬给陈尚书做外室,柳如兰教坊司的舞女出身,在府里过得战战兢兢,无法左右他们的决定,能做的唯有暗中提醒几句。

“芙儿若是往后嫁了人,记得多给夫君做做刺绣,你眼力好,有这天赋,他看了兴许能更疼你些,其他争不过旁人的就别争,偷偷卖绣品补贴,打点好下人,免得教他们看不起。”

阮芙好不容易把整碗参汤喝完,想起西厢房的书生,想了想,道:“姨娘,其实我昨日见到他了,我真的要嫁给他么。”

“你,你都知道了?!”

“嗯。”

柳如兰万万没想到阮芙已然知晓此等残酷,揽过她道:“芙儿,既然你听说了,我也不再瞒着你,你到了这般年纪,总要走出闺阁,要怪就怪姨娘苦命,护不住你...”

京洛谁人不知,清远侯老侯爷去世后,大房承袭爵位,然空有头衔,家族除侯爷外无一有实职,近几年同僚越发地瞧不上,年轻子辈里只有长房的那个稍微读的进点书,自然要花心思栽培,尤其是将来求得朝中大员的照拂。

阮芙这位毫无血亲的美貌继女,便是他们手上进献的筹码,挟持有养育之恩,长辈们算计的毫不亏心。

“可是,我舍不得姨娘,能不能不嫁呀?”阮芙觉得那位书生是个好相与的,关于婚事,她可以同他商量一下,兴许人家愿意退婚呢。

柳姨娘最了解阮芙天性娇憨纯真,不忍心点破,将她拥进怀里,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下去。

...

***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十日已过。

阮芙起初确实没把梦境当真,可接下来的每晚,她睡熟了都会做梦,且与那晚的梦境内容相似,场景不同。

譬如她看见了书生是因喝了芄兰的茶,才会吃力地站都站不稳;还譬如,初进门的芄兰主动宽衣,恨不得飞扑上去...

看起来,像是下了药被迫。

偶尔两次,她没及时醒来,眼睁睁看着书生冷脸不从,伙夫在书生手臂上砍了几刀,汩汩鲜血直流,吓得她差点在梦里昏过去。

如此睡得不踏实,阮芙的脸色愈来愈差,连参汤补了都无用,柳姨娘担心地天天让她卧床休养。

这日,乌云压城,午后京洛下了场小雨,宁静的湖心与对面大道上、仆从往来频繁的侯府院落大相径庭。

春桃靠窗而坐,手里举着刺绣的纸样,嘴巴说个不停。

“六姑娘,奴婢听说下个月的乞巧节,侯府里的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准备办赏花会,还邀请了不少公子小姐呢。”

绣桌前的阮芙抬头瞧了眼样稿,低头刺上一针,“哦。”

春桃撇嘴道:“可惜肯定不会让您出湖心,不然,我也能跟着去凑凑热闹。”

侯府里尚未出阁的有三位小姐,二姑娘是侯爷嫡出,眼界高,不小心挑剔耽搁了几年,三姑娘和五姑娘则是二老爷的庶出,上面的姐姐不嫁,她们两嫁不到好的,唯有等着。

眼看二姑娘快过十八的生辰,侯爷夫人终于着急了,于是便打算趁七月初七,找个名目请来京洛还未娶妻的公子哥们。

借赏花之名,实则相看。

这种钓金龟婿的好时候,怎么可能叫阮芙那般美貌的继女过去,折她们的风头。

春桃讲的兴致勃勃,对侧的阮芙压根没把心思放在丫鬟说的话上,依旧插针,敷衍了一个字:“哦。”

“...”

春桃见阮芙不理她,还偶尔望向窗外魂不守舍,不满地收回手,“六姑娘,您老实说,这些天是不是有事瞒着奴婢啊?”

“晚上说梦话,白日醒了与睡也差不多,刺绣都做不了半幅。”

“没有瞒你,就是...春桃,其实我,我做了一个...”阮芙不好意思说出口,将绣花针按入绷子,转身别扭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啧。”

春桃性子急,等了半天没个所以然,“六姑娘,您的温吞脾性真是急煞人!快说嘛!我刚刚不也把听到的消息与你讲了。”

“春桃,你先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平常是谁在照顾西厢房的书生?”阮芙想的是,只要不是芄兰,她的梦就肯定不作数,她也能放下心,以后好好睡个安稳觉。

春桃接话:“知道啊,大房的二等丫鬟芄兰呗,她得意的很,嚷嚷好一阵,还说未来姑爷有多好看,可再好看不还是姑爷,关她什么事。”

“芄兰?当真是她?”

阮芙没心思计较春桃对书生自作主张的称谓,她心中突突一跳,一个分神抬头,绣花针不小心刺破了食指指腹,“嘶,好疼——”。

“六姑娘,你仔细着点!”

春桃紧张地凑过来看伤口,阮芙把手伸过去,低头凝视着滋滋冒出的小颗圆血珠,心中天人交战。

连日来的梦境逐步拼凑出整个故事,阮芙能想明白她梦见的是书生是被芄兰构陷,在房里与人无媒苟合,然后伯父们将他捉住送官究办的情形。

阮芙胆子小,不想小题大做,可倘若真的发生,那便毁了书生一辈子。

最好的办法,是真假不论,索性不要让他喝到芄兰泡的茶...

可别说湖心了,她连房门都出不去,要如何阻拦呢。

真是愁人。

“六姑娘,你要是再这样心神不定,奴婢就不得不去告诉柳姨娘了。”

“...别!别教姨娘担忧...”

“那六姑娘倒是说呀。”

“...好。”

阮芙贝齿咬唇,盯着替她呼伤口的春桃不多时,扯住丫鬟的袖子,下定决心地摇了摇,“春桃,不如这样,我,我与你坦白,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