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听了这话斜了一眼伍容俭,这小子嘴角憋笑眼里促狭,分明就是在取笑她,还没等她想出绝妙的招儿来回敬,那伍容俭就说要去买毛笔,脚步一转匆匆离去了。 回家再跟你算账,荷花冲着伍容俭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就朝着卤肉店去了。 店里只熊老板在收拾柜台准备开店,却是不见秦氏踪影。 “娘子她去王家吃喜酒啦,你给我娘子的袄子真是好,她穿着可高兴啦。”熊老板一边擦着柜台一边喜道,许是因为娘子高兴,他心情看起来甚是不错。 “哎,老板娘喜欢就好。” 荷花也高高兴兴地去后院上工去了,只做到后半晌,秦氏才回店里来。 抬头一看,那秦氏乐的脸都泛红了,荷花这心可算是放到肚子里了,这绒服的生意,算是彻底成了。 “荷花,”秦氏喜滋滋地坐在荷花旁边,“你是今天没去,可没瞧见王三媳妇的那眼神,乐死我了。认识的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夸我比往日窈窕了许多,我呀,把那绒服给她们一露,她们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 秦氏越说越兴奋:“本来我早能回来了,有几个小媳妇愣是缠着我要问我这绒服哪里做的,我把她们领到我二姐那去量尺寸了!” 荷花听得也兴奋,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已经是摆在手边了:“大约有几件?” 秦氏低头一盘算:“嗯...有个三四件呢。” “哎,老板娘您这招牌当的真是好 ! 若不是您这样的美人穿,才不会有这么多找上门来的生意呢。”荷花笑眯眯地说道。 秦氏这被夸的笑又藏不住了,直乐得眼不见牙:“荷花你这小嘴儿真是甜,我可没那么大魅力,主要是因为这袄子制的好呢。” 待这波商业互吹结束以后,荷花却是有些犯难。 “哎,可咱们目前,没这么多鸭绒可用啊。”荷花有点担心按着秦氏的脾气,这卤鸡鸭店往后就改成卤鸭店了。 “叫她们等着呗。”秦氏摸着自己的袄子喜滋滋的说道,今日可算是在王三媳妇面前出了口气,“越等越显得出咱们这袄子的难得来。” “哎,这倒是,”荷花低头干着手里的活,“老板娘,我有个想法,想跟您说说。” 秦氏听了这话才放下正在掐腰撩头发的手,一脸期待的看着荷花。 “镇子上饭馆子也不少,菜市上卖鸭子的也常见,我想着跟这些人商量一下,每日去收一些来,这可要比我们自己取鸭绒要快的多吧。” “荷花! 你这主意不错,若是将来袄子制的多了,还能随着花秀庄往县里出货。”秦氏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那明日你就去问问看,可有愿意把鸭绒留给我们的?” “哎,好嘞。”荷花爽快答应,绒服的原材料若是能多收一些那是再好不过。 秦氏又低头看衣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噗嗤笑出声来:“荷花,今天还有件可笑的事。你知道那蔡记商行吗?” 荷花一听蔡记心里一动,竖起耳朵等着秦氏往下说。 “蔡记的老板,也跟王家有些沾亲带故的,今日这喜酒啊,他也去了。”秦氏边说边笑。 “可不是他一个人去的,他身边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猴儿样的小伙子,那小伙子估计是个说书的,不远不近的跟着那老蔡,遇见跟老蔡打招呼的就上来说一段这老蔡是如何欠债不还的事儿,活灵活现的可比茶楼先生说的好听多了哈哈哈,你没见那老蔡的脸色,比那猪肝还要肝啊哈哈哈哈。” 秦氏直笑得前仰后合,荷花也低头憋笑,那小六子的嘴皮子功夫她可见识过,这般对着老蔡火力全开,怕是过几日这西令镇上要都知道蔡记商行欠债不还了。 这边厢正嘻嘻哈哈地说着那老蔡的窘态,那边厢说去买毛笔的伍容俭,买齐了文房四宝之后,决定去云贞学馆旁边的书斋看看。 据说那里不光经史子集齐备,还有一些对科考大有助益的文府和题库。 待到了那云深书斋,看见里头都是儒生打扮的学生,伍容俭才有一种确实要成为儒生中一员的真实感,他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虔诚,迈步进了这间镇上最好的书斋。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个书架子旁边,看了一眼,拿起一本《论语集注》。这一看竟是忘了时辰,带他再抬头的时候,店外天色都有些暗了。 伍容俭赶忙拿了这书要去结账,突然听见有个颇耳熟的声音在书架子那边响起。 “我说子成兄,夫子今日出的题目你可想出解答之法了?” “唉,难得很难得很,今日愚兄我脑袋空空,要去那五木之所汲取些灵感。” “今日又去?”另一个学生压低声音问道,“被夫子抓到可是要出大事,再说明年二月就是县试了,你我三人都要下场,今年若是再考不中....” 这学生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那人声音听在伍容俭耳朵里实在熟稔。 “县试小意思,今年啊我爹......”那人正要说什么,突然就打住,随后打了个哈哈就把话题转向了别处,可这话里的意思伍容俭是听出来了。 如今这大魏朝的科考第一关就是童试,童试又按着先后顺序分县试,院试和府试,只有过了这三关,那才能被称作是生员,才真正有了在科考场上搏杀的资格。 科考制度已实行多年,虽说已经是基本完善,但想要钻空子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就说这第一关县试,若是能结识一些能在县太爷面前说上话的先生举子,这县试的通过率不说十拿九稳,也基本上是考场无忧了。 伍容俭稍稍偏头去看这大辣辣说出县试玄机的耳熟声音究竟是何样貌,那一瞥,竟然是伍长青家老大伍松明柏! 只见伍松柏正红光满面的与同窗耳语着什么,说罢之后几人就脸带兴奋的出了书斋,从头到尾竟是没瞧见伍容俭。 伍容俭撇撇嘴不想再去理伍松柏那个披着学生皮的草包,就去找那店小二结了手里书本的账,又兑了一些碎银子,打算等会结给小六子。 他出了云深书斋便往镇上行去,本想直接去蔡记所在的街上等着小六子的,但是这脚竟像是不受控制,磨磨蹭蹭的就朝着镇南卤肉店去了。 待这伍家大郎磨到了卤肉店之后,并未着急上前,先在卤肉店对面打量。看见那熊老板还在招呼客人,怕是要等上一会。 正在他朝旁边卖阳春面的店面暗搓搓张望的时候,从卤肉店后头走出一个身穿天青色绸缎直缀的青年男子,此人面皮白净,笑起来还露出了两个小虎牙,正一脸温柔的朝着身边之人说着什么。 伍容俭转眼一看险些呛到,那男子身边的不是荷花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