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爷爷的过去我不是不知道，那是那个年代的黑五类，再说这事不是捅他的伤心处吗？这话我不应该说。

于是我打了个哈哈：“我就是随便一问，您老人家别当真啊。”

爷爷叹了口气：“凡子，既然你问了，爷爷也不会瞒你，你应该早就在村子里听过了爷爷的传言，这事儿都是真的，不过这只是过去。爷爷也不单单是抓鬼这么简单，在以前啊，做爷爷这行得人有一个正式的称呼叫做风水师，碰到玄学方面的事情，这都是风水师的事。不过风水师的名头放在现在可不吃香了，估计呀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说过，而且爷爷老了，有一些活也做不动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现在社会也容不下我们这群人了，凡子，你八字纯阴又阴阳协调，本是一块好材料，但是学咱们这行，注定是克亲人，孤独终老的一条路，爷爷不想你和我一样。你现在进了银行，对你自己是一个更好的发展，也符合父母对你的预期。”

爷爷这话说的很萧索，我竟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你估计还发着烧吧，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跟你说啊，你这发烧那是因为碰见了大量阴气导致体内阴阳失衡，寻常的药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你现在能觉得身体好一点，那是因为相比于普通人来说，你阴阳体质对付阴邪入侵本来就是强项，但是要真正祛除过量的阴气，还欠火候。”

“那我该怎么做呢？”我知道爷爷一定有办法。

“你也不要担心，针对这种问题，你只需要在今天睡前取一碗清水，用你的食指沾你的唾沫混合清水，在枕头下画一个带口子的圆圈，第二天身体自然康复。”

“带一个口子的圆圈？这是啥操作？”我心说这也太简单了吧。

“风水一说，从来不讲排场，将的都是巧劲，要不然以凡人的身体，怎么和世界最原始的力量阴阳之力斗？任何一门玄学道术都是如此。”

爷爷似乎发觉自己说多了，咳嗽一声：“阴气和阳气一样，一般是留存在人的脑袋中，正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会头疼发烧。而用水画的圆圈再混合你的唾沫，形成一个和你脑袋类似的图形，又带有你的气息，阴气没有意识，它会误以为那是你的脑袋，这样的话，多余的阴气自然顺着你的脑袋流入圆圈内。可是这个圆圈是有出口的，阴气会顺着圆圈的出口跑出去，逐渐逸散在空气中，这就是圆圈的原理，用这样的方法，就能去除你脑袋里的阴气了。”

我天真地问：“可是阴气到了空气中，不是还存在吗，万一它回过头来重新进入我的身体怎么办？”

爷爷笑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阴气本就是天地演化，一旦到了空气中，自然消散，世界何等之大，不可能容不下这一点点阴气。”

爷爷说的头头是道，这让我更坚信了他是风水师的说法，只是我不再提了。那个年代的事情已经成了爷爷的心结，再说只能给他伤口撒盐。

爷爷的话也坐实了我从小在村里听到的传言，给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同时，也一下带我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爷爷的小黑屋，和黑暗中那一盏忽隐忽现的烛光，原来爷爷是有真本事的，他真的弄明白了我身体的问题，那小黑屋，可以说就是他的工作室。

我不由有些意动：“爷爷，你可以告诉我，你那小黑屋里一直有什么吗？”儿时已经离我现在很远，而且那时候贪玩，也没怎么关注过爷爷的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在我的印象中，那里就一个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