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山林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天子刘协在李傕、郭汜二人的主持下举行了加冠礼,并下旨改元“兴平”。
寓意无非是祈盼大汉昌盛太平。
只不过,明眼人皆心知汉室不可复兴,除了那个曾经在桑树下立誓“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的大耳朵少年,放眼整个天下,牧守一方者已经没有几个纯粹的汉臣。
面对“内受制于西凉鄙夫,外受制于各路外藩”的窘境,一干向汉的大臣提出了“以刘姓宗室为刺史、州牧,镇抚地方,兴宗藩以壮朝廷威势”的方略。
如今大半个天下已经为一干贼臣瓜分,朝中遂将目光转向了偏居东南的扬州,扬州六郡除去被袁术强占的九江郡,其余五郡尚未有人行割据之实。
更重要的一点是,五郡太守之中有三位世食汉禄的汉室老臣。
这意味着汉室有收回东南的基础,若是能收回扬州,合荆、扬、益三位宗室之力,则汉室复兴有望。
于是天子下诏表刘繇为扬州刺史。
刘繇,字正礼。
齐悼惠王刘肥之后,其伯父刘宠为太尉,位列三公;其父刘舆曾任山阳太守;其兄刘岱任兖州刺史,关东群雄讨董之时为一路诸侯。
刘繇本身也是允文允武的名士,少年之时曾身入贼穴,阵斩贼守,也能舞文弄墨,引圣人之言,才超其兄刘岱十数倍。
如今正在与徐州淮浦县避乱,旬日之间,可至扬州赴任。
诏书到李傕、郭汜二人手上之后,二人并没有阻拦,概因袁术之前扣押了中枢派出去持节抚慰关东的使者马日磾(mì dī)。
马日磾是李傕、郭汜任命的太傅,作为汉朝使者出使各地,却成为了袁术的俘虏,于是李傕、郭汜与袁术的矛盾就兴起了。
同样,李郭二人也需要宗藩来增强朝廷威势,应对袁术、公孙瓒、陶谦,袁绍、曹操、刘表两大政治集团的军事压力。
天子的诏书不出意外的通过了。
只不知,这份诏书到达三吴之地时,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
而在这冰雪将消未消之际,日月山也迎来了一位远客。
这远客不是别人,却是泾县大帅祖郎的独子,严虎的表兄祖山。
对于表兄的来意,严虎心中略有几分猜测,步履从容出帐相迎。
祖山年二十三岁,长相比较老成,面上纹着龙蛇纹,一见面,就强搂着严虎捶了几记重拳:“文彬,你可真是做得大好事,不声不响,就扫除了焦已,夺了日月山!”
“怎么,吴郡那千里的地盘不够你拉杆子,非要跑到丹阳来争食。”
严虎挨他一顿狠揍,倒也不恼,这个表兄向来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不慌不忙回道:“可是舅父令兄长前来问罪?”
“问罪个屁,哪有死了外人问罪自家外甥的道理?还不是父亲是担心你小命不保。”祖山面露不屑,昂首说道:
“知不知道,金奇、毛甘、陈仆三人相约聚兵两万,为焦已报仇,取你项上人头呢?”
一干严军将佐除了严圭之外都不认识祖山,见他如此盛气凌人的说话,均是毫无忌惮地流露出挑衅的目光,凶悍之气溢于颜面。
这让祖山心中一奇,表弟何时收服了这么多猛士,这军营更是修得和官军大营一样。
不提祖山心中的惊讶,却说严虎闻此消息,心头不由得一惊,原本沉稳的脚步也乱了节奏,尽管这事在预料之中,但是兵力上的差距还是令他面色大变。
坦诚讲,距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境界,严虎还差的远,不过他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太不堪,昂首大声说了句自壮士气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