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专家说,旧体诗中七言古诗是最难写的,因为从古至今,会写诗的多,但能写出雄文的少。
冯若雪脸上含着笑,听成了一尊雕像。
“哟,牧师在布道呢,看把人家小姑娘听得入了迷了。”话未说完,曾一建的手已搭在了卢飞的肩膀上。
卢飞扭头见是曾一建,吃了一惊,又颇感意外:“咦?这么巧?”
曾一建似乎没觉察到卢飞的惊诧:“是挺巧的。我在那边那个档口拿货。”说着,用手往冯若雪斜对面约20米远的地方指了指。
卢飞顺着曾一建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同时心里琢磨着,别说20米,这里的档口老板们,5米开外互不认识的多得很。同行是冤家,彼此都愿守着自己的一点儿秘密。
曾一建拿货的那家,冯若雪应当不认识。曾一建也没和冯若雪打招呼,看来有些秘密不用说破。
曾一建好像是随意逛逛而看见了卢飞,他草草看了看冯若雪柜台里的手机,说了句“款式怪多的,也怪好看。”然后走了,边走边回头嘱咐卢飞:“我还要办事儿,先走了,中午碰头吃饭哟。”
卢飞问冯若雪认识曾一建不?冯若雪说没跟她拿过货,没印象。
卢飞的心落下来,但马上又提起来。仔细回味他刚才的那句话,大概是他观察了他和冯若雪的交谈情景,否则不至于那样说。
曾一建是情场老手,一眉一眼中的山河都在他的版图上,风吹草动,叶落知秋,全牵着他的神经,他的眼睛是块风水宝地,旱涝保收。
可能要让他看出破绽了,早知道不和他同来。生活中的巧合真让人哭笑不得。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得没来由。
自己和冯若雪什么也没发生,他和她,连喜欢二字都不曾说出口,更别说其他了。
他只是体会了内心的悸动,同时也揣测冯若雪有同样的悸动,仅此而已。
但是,他为什么忌讳曾一建撞见了自己的悸动呢?
对于这种悸动,卢飞只想把它安放于内心的一角,默默浇水,给它晒晒太阳,绝不敢拿出来示人的。
卢飞不否认自己的懦怯,原因之一是,他永远也忘不了曾经的那一夜,杨倩怀着身孕陪着他等骗子回家,等了一夜,冻到感冒。
有些感情没法舍弃,是因为曾经的一分一秒灌注了风风雨雨,不是一阵花香一片光影可以替代的。
他只想和冯若雪共享一块心灵的绿地,不求鸟语但得花影斑驳;不求月色但得霜雪莫扰。
这块绿地只有嫩芽些许,东风尚在远方没有迈步,但曾一建却径直走进来了。
卢飞有一种坐在楼顶上赏月却被蚊子咬的小烦躁,虽不至于影响赏月,但那一阵一阵的骚痒也颇破坏心情。
他心里暗骂自己无事生非,全是庸人自扰,满脑子搜寻自己心情不爽的逻辑,末了,他只有惭愧。
但在惭愧之外,他又寻得一丝安慰,他也是为了生意,为了养家。
并且,如果带给冯若雪的只有愉悦而无其他肮脏黯败的东西,是不是反显得他卢飞太龌龊了?
这样想着,卢飞竟有了羞耻感。他忽地急切盼望快到中午12点,好见到曾一建,看他到底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