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见过，你们也没想到系着围裙的数学老师居然会把侦缉队耍得团团转吧？”白明超朝后甩了甩遮住眼睑的头发，一双眼里尽是得意。

“是的，确实没想到。白明超，不和我们说说你的那些杰作？”墨元白说道。

“唉，真没想到，我最终还是差了一步。但，我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是吗？”白明超像一个求表扬的孩子扬起了头，却没能从墨元白眼里看出任何情绪。

“我从小父母离异了，和奶奶一起长大，我聪明好学，成绩优异。”白明超垂下了眼眸，拷在一起的手动了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名牌大学数学系毕业后，我当了一名普通的中学数学老师，在一次孤儿院的活动中，认识了周思萍。本来我不想结婚的，但不结婚，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另类了。所以，我娶了她，结婚生子，过起了舒舒服服的小日子。但我不甘心就这样平凡普通的过完一生，时刻寻找着机遇。”

“我的数学很好，玩电脑也极有天赋。有一次，我爬墙出去上国外网站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器官交易的黑网，上面有需求者的配型和报价，那价格令人心动，值得任何看到的人赴汤蹈火。我想起了，周思萍有一双外科医生的手，平时她就在家用鸡鸭训练手感。我知道周思萍在孤儿院有一帮生死兄弟，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思想不受自己控制，我会很暴躁、会很想杀人。我折磨周思萍，看着她遍体鳞伤、痛苦万分，我的心里就有极大的快感。我觉得我身上似乎还有一个不属于我的人格在控制我，但我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医生说我都很正常，只是心理压力过大而已。”白明超剖析着犯罪心理过程，面前两位侦缉队员就像他的多年老友一样，值得他倾诉。

墨元白和叶千罗都不打扰他的发挥，静静地听着。

“我让周思萍联系了他的结拜兄弟、开环卫公司的周健峰，在他们公司的地下车间下面，建了三间手术室，买了医疗器械，钱是我出的。周健峰这个傻蛋，就知道玩女人，什么都不懂。手术室建起来后，周思萍对手术环境很满意，满脸兴奋地在海外代购了一套手术刀。接下来，便是要寻找供体和运输途径了。”

“供体很好找，我刚好知道有一家保险公司，每年为投保人做体检，体检很详细，会有血样检查，只要拿到了血样，就能化验出配型与买家是否相符。周思萍的孤儿院发小里正好有一个叫老苟的道上人，靠买卖消息为生。我让她联系上老苟，出高价让老苟去医院买那个保险公司的体检报告和血样。”

“运输途径也好解决，买家说了，只要我能把新鲜心脏带到公海上，其他都是他们来。我悄悄联系了滨海的一个舌头，用他的船做偷渡，后来你们就是在那条船上抓住的我。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等生意上门了。”

“我等待了几天，终于在国外器官黑市上等到了一个亚裔买家，在供体名单上找了找，有一个血型相配的，周思萍让老苟买了他的血样出来，我把血样寄到了国外。几天后，国外回复，配型成功，价钱出到了三百万。三百万啊，我干十辈子老师，也攒不下这钱。不就是杀个人嘛，杀人有何难？”

“接下订单拿到订金后，我给周思萍下了指令，又让他寻了一个发小叫孙金海做安全保卫，让老苟将供体的人骗过来，然后麻醉送进周健峰的公司手术室让周思萍动手术摘心脏。要说我老婆周思萍平时唯唯诺诺，手术刀一到手上，眼神都亮了，下刀干净利落，摘出来的心脏很优质。器官打包后，运到公海上，就有直升机来接走了。后来他们反馈，我的器官供体一流，就把尾款付了。”

“怎么把钱洗白，我又着实动了一番脑筋。我在国外银行用苟富贵提供的老太太身份信息，谎称是丈母娘，开了离岸帐户，国外买家很好说话，他们根据我的指示将钱打到了离岸帐户里。我再以投资款的名义打到了境内投资公司，多番运作后洗白成功，再让老苟化妆取出来。当然，我拿大头，他们只分得一点。”

“还有，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把尸体丢出来让你们发现？对，这其实是我的招牌。一具完美供体活摘的器官，对买家来说是多么诱人。第一次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将尸体丢出来，后来的生意都是买家主动联系我了，价格也随便我开。第四单生意找上我的时候，我正被侦缉队盯得紧，幸好我在611布了陷阱，但你们成天盯着也不是办法，我便让周思萍给孙金海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侦缉队的注意力给转走。”

“所以，孙金海就炸死了侦缉队员？”叶千罗插了句话。

“不、不、不，我的本意是让他把侦缉队的视线转走就行了，哪成想，这个蠢货居然把侦缉队员给炸死了！不过，效果很好，侦缉队很快就转移了视线，我就顺利地完成了第四单生意。我又故意透露出孤儿院的事，好让你们花大量时间去追捕他们，唉……还是差一点点。”白明超说完了一大通话，长舒了一口气，人往后靠在座椅后背上，闲适地仿佛在家里的沙发上。

“白明超，没人会为你的犯罪喝彩。你等着为你的犯罪事实付出代价吧！”墨元白冷漠的评价了一句，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叶千罗，后者会意，站起来将笔录本拿给白明超签字。

他转头出了审讯室，在门口，他捂着胸口踉跄了一步，听到耳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脚步平稳、镇定自若地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子前，墨元白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往右边一掀，露出了右胸。

他的手在胸前摸了一下，右胸上显出一个金色的大字“冥”。这是一个封印，肉身和魂体都有，只是肉身上的封印凡人看不见。

此时，“冥”字的第一划宝盖头的“丿”已经消失不见了，胸口处的痛楚隐隐若现。

封印松动后，他的脑中突然闪出了一双大眼睛。那是一双儿童的眼睛，圆圆的眼珠子像两个乌黑的龙眼核。

“大人，您没事吧？”这时，洗手间门外传来了叶千罗的声音。

“没事。”

墨元白敛起衬衣，一颗颗地扣好扣子，转身出了洗手间。